狐媚子2(1 / 2)

棠越正在收集干净的雪花,烧雪化水清洗伤口。

棠越先前被孟嬷嬷推了一把, 人摔在地上, 双手手掌擦伤了, 有细碎的石子嵌入手掌心中,不赶紧挑出来怕会发炎。

棠越如今住的地方叫做“守贞院”,从名字就知道胡媚的嫡母对她和她生母有多厌恶。

守贞院位于玉剑山庄最偏僻之地,坐落在废弃池塘边上,一到夏天就有一股浓重的臭气扑面而来。

胡媚三岁时被迁到守贞院,由一个疤脸姑姑照顾着。疤脸姑姑也是玉剑山庄没钱没势没后台的人, 否则也不会被派到守贞院来照顾一个奶娃娃。疤脸姑姑脾气不好,偶尔会打骂胡媚, 但她也是胡媚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自十一岁那年疤脸姑姑病逝后,胡媚开口的机会少得可怜,有时候两三个月都说不了一个字。棠越刚来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慢慢让舌头灵活起来。

守贞院清贫孤寂,疤脸姑姑死后, 也没派其他人过来伺候, 只有胡媚一个人住,没医没药,连干净的热水都没有,棠越只得自己扫些干净的雪花, 烧水凑合一下。

棠越一边架起火堆在院子里煮起雪花,一边回忆着胡媚的记忆。

胡媚那一世中,在梅林初见后,雷尊对胡媚念念不忘,向人打听胡媚的事情。胡蝶得知之后,气得牙根痒痒,认定是胡媚勾引自己的心上人,狠狠教训了胡媚一顿她说想跟胡媚玩蹴鞠,趁机踢断了胡媚两条腿。

棠越可不想断腿,所以先发制人,以传染疫病为名,自困守贞院中。

在古代,人们对传染恶疾可畏惧得很因为医疗条件和卫生条件的限制,很多时候传染病都与死亡挂钩。胡蝶惜命,近一段时间肯定不会来守贞院找茬。

棠越也不担心会有大夫来戳穿她装病的事情。

因为胡夫人胡蝶两母女视胡媚为眼中钉,怎么可能为胡媚请大夫看病她们可巴不得胡媚早点死得知胡媚得病,她们只会额手称庆。

可胡媚毕竟是胡家血脉,得病不给人治,先不说传出去有损名声,胡父那边就交代不过去。

请大夫膈应自己,不请大夫坏名声、坏夫妻情分,所以最大可能,胡夫人会将今天的事情压下去,装作不知,封闭守贞院,禁止外人靠近,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等胡媚死后,若胡父问责,胡夫人一推六二五,说下人隐瞒不报,自己并不知情,再处置两个下人,此事便算了了。

胡媚不吝啬用黑暗恶意揣度人心,而也确如她所料,胡夫人故作不知,守贞院一切如常,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哦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给守贞院送饭的方式变了守贞院门上有锁,从前每到饭点,下人都会拿钥匙开门,把饭菜送到院子中;现在嘛,下人都是从院墙外把饭食扔进守贞院的。每天三个馒头、一壶水,也亏得这具身体饭量小,没被饿死。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让我们把时间回到现在

棠越正在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发呆

胡媚的双手很美,皮肤白皙,手指纤长,只可惜右手少了一根手指,尾指的地方空空荡荡的,不知被谁剪去,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疤痕,破坏了十分的美感。

不过现在棠越关注的不是手指的问题,而是掌心的问题。

她的手掌掌纹很浅,皮肤光滑,看上去像是玉雕成的般,极具美感,堪称完美无瑕这才是问题好吗

099,距离我受伤过了多久了

一盏茶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双手手掌擦伤见血,还有碎石嵌在其中,一盏茶的时间伤口便能愈合还能将碎石自动排出体外这不是武林副本,而是仙侠副本吧

棠越手指在掌心打着圈,垂眸翻看起了胡媚的记忆。

从胡媚的记忆中,棠越还发现一个问题从小到大,胡媚都没被蚊子咬过。

有些人天生体质特殊,蚊子不爱咬这种人,但是从小到大,二十年都没被蚊子咬过,这就不正常了。

除了蚊子不爱靠近胡媚外,苍蝇、蜘蛛、壁虎这些小虫子也不爱靠近胡媚,甚至胡媚都没见过这些小虫子几次。

要知道,守贞院可是建在废弃池塘边上,那池塘淤泥堆积,蚊蝇密布,一到夏天池塘上黑压压的全是蚊子,有人路过便嗡嗡嗡地蜂拥而至,一咬就是一个豆大的包,凶得很可是这么多的蚊子,却没一只敢靠近咫尺间的守贞院,像守贞院自带了强力驱虫剂般。

胡媚不谙世事,以为这些都是正常,没什么稀奇,但棠越一眼便发现诡异之处。

不正常,真是太不正常了

联想到上一世克制苗疆五毒教蛊虫的“肉人参”,棠越觉得,胡媚的身份或许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庶女这么简单。

胡媚的生母,是五毒教的人吧不,应该不仅仅只是五毒教的人,应该是五毒教最重要的一撮人之一吧

宿主,你猜的没错,胡媚之母碧萤,乃是五毒教圣女。

胡媚她父母的故事,不是一个新奇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一少侠,出身名门,剑法高绝,年少成名,意气风发。他着白衣,执玉剑,骑白马,过花丛,年少轻狂,风流多情,一柄玉剑不知挑逗了多少深闺少女、武林巾帼的芳心。

江湖人称白马玉剑胡清宵。

江湖上有关于白马玉剑的风流韵事数不胜数,苗女碧萤,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那年春暖花开,胡清宵乘轻舟随水而下,偶经一苗寨,竹楼之上,有少女倚栏而歌,歌声清脆婉转,恍如仙音。胡清宵循声抬头望去,瞬间便动了心。

胡清宵乃是花丛老手,单纯的苗女岂抵挡得住他的攻势不过短短一个月,便落入了情网,不可自拔。

然后顺理成章的,胡清宵留在了苗寨之中,与苗女花前月下,恩爱缠绵,度过一段极为美妙的日子。

数月过去,家中忽然来信,说娇妻即将生产,催他回家。

没错,胡清宵早已娶妻,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眼下这一胎,大夫说是个女儿,一子一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胡清宵思家心切,与苗女告别,苗女却舍不得情郎,争执间脱口而出道“你若敢走,我给你下情蛊”

胡清宵心头悚然一惊,江湖上种种传闻在他脑中掠过

听说,苗疆人人擅蛊,情蛊便是其中最为霸道神秘的一种,需得取苗女心头血,日日滴灌,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因是以命饲蛊,世间罕见。

听说,中情蛊者,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下蛊之人,让他们永远不分离。

又听说,情蛊歹毒,中蛊者不得爱上其他女人,否则蛊虫将噬其心,叫他痛楚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至死方休。

种种神秘诡谲传闻掠过脑海,胡清宵心中骇然,再看眼前这貌美苗女,不见往日温存小意,只觉得修罗枯骨,满眼狰狞。

他按捺下惊惧,软言温语安抚,终让苗女放下心来。

当夜,胡清宵收拾包袱不告而别。

胡清宵只当那数月是船过水无痕,不曾料到,三年之后,那苗女竟然抱着女儿找上门来。

形容憔悴,衣着破烂,犹如难民的苗女碧萤抱着孩子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他留居苗寨之时用的是化名,从没告诉苗女自己的身份来历,人海茫茫,也不知道苗女怎么找到玉剑山庄的。

“阿郎,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们说你叫什么白马玉剑胡清宵,说你是在骗我的我不信,阿郎你这么好,怎么可能骗我呢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