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第五十一章

送大军出征后, 程彦的心思便大部分放在种植红薯上面。

杨奇文与薛妃的事情, 由李斯年在那看着。

李斯年在三清殿, 精通各种阴谋算计、天家阴私, 比她一个半路出家被迫参与夺嫡的人看问题要一针见血。

把这些事情交给李斯年,她放心得很。

尤其是,在与李斯年吵完架和好之后,她与李斯年的关系越发亲密了。

许是怕二人再闹矛盾, 李斯年没再与以前一样, 心中存着自己的小九九,时不时坑她一把,而是全心去做她的事情, 把她的事情当做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种态度让程彦对李斯年改观许多。

改观只余, 又觉得颇为奇怪旁人都是越吵越生分,她与李斯年倒好,越吵架,便越亲密无间, 设身处地为彼此着想。

想到这, 程彦忍不住笑了笑。

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不打不骂不交心吧。

这样也好,李斯年有经天纬地之才,有他在一旁保驾护航,她的路会好走许多。

当然, 李斯年待她如此,她也会努力达成李斯年的愿望认祖归宗,恢复天家宗室的身份, 而不是做凌虚子的徒子徒孙。

这日程彦看荒地上种的番薯,番薯涨势良好,再等一个多月,便能丰收了。

临近隆冬,大夏冬季多雪灾,今年的粮草虽然丰收了,可到底不能让大军全部带走,要留一部分作为赈灾用,免得关外的北狄还未打跑,关内的百姓便先乱了起来。

北伐大军的粮草只够用三个月,她的红薯丰收的正是季节。

程彦看完红薯,便去找李斯年。

李斯年虽未完全恢复自由,但也能在皇城内走动了,而不是像以前那般,被幽禁在三清殿不得外出。

这种一定程度的自由给李斯年行了许多方便,比如说,他能主动找程彦了,而非只能在三清殿等着程彦上门。

李斯年见程彦过来,便道“好巧,我正准备去找小翁主。”

程彦好奇道“杨奇文那里有新消息了”

李斯年轻轻一笑,眼底是潋滟的桃花色,道“没有消息,我便不能去找小翁主吗”

“我可没这么说,”

程彦看了看他身下的轮椅,道“我这不是看你不方便么”

在梁州的水下宫殿时,李斯年长身而立,如玉树倾倒,别提有多好看了,可从梁王宫出来后,他便又坐上了轮椅,好似自己天生残疾,离了轮椅便不能过一般。

她一直挺想不明白的,李斯年的身子骨虽然没有李夜城与李承瑛那般强壮英武,可也是个健康的大活人,弄什么不好,天天在轮椅上坐着,难道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虽说他坐轮椅时也颇为好看,病弱缥缈若谪仙一般,可坐在轮椅上,到底不如正常人那般矫健随意,也不知道他图个什么。

想了想,程彦觉得他大抵是图个坐在轮椅上有人推着,自己省得走路吧。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李斯年笑笑道“小翁主莫看我行走不便,可我的行动不便,才能给我带来更多方便。”

李斯年这般说,程彦也不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癖好,她没有干涉旁人的爱好。

更何况,就李斯年那种较真性子,她纵然干涉了,他也不会做出改变,指不定还会嫌她多事。

既然如此,她何必多言,给自己、给李斯年找不痛快

本着这种心理,程彦道“你开心就好。”

反正不方便的人不是她。

坐的腿脚发麻腰肢酸软的人更不是她。

李斯年笑了笑,与程彦闲聊几句,才与程彦说起正事“吴皇后被废后,天子虽未要她的性命,可对她的情分到底淡了,薛妃又年轻貌美,贤良知礼,最是贴心,天子便去昭阳殿去的越发勤了。”

不知道是不是程彦的错觉,她总觉得,李斯年夸赞薛妃的话里,总有一种似是而非的讥讽在里面贤良知礼,最是贴心,那是面上的,薛妃心里的算计,一百个她舅舅也比不上。

听李斯年说舅舅宠爱薛妃,程彦不以为然道“男人么,不都是喜新厌旧的”

不是她被这个世界男人一妻多妾制的生活同化了,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种法则,她的舅舅又是天子,根本不可能一直钟情一个人。

更何况,她的舅舅算是好的了,先帝才是将喜新厌旧发挥到极致的人,她的外祖母为先帝生下了几对儿女,先帝却连她外祖母的名字都叫不上。

她丝毫不怀疑,若不是谢元貌美强势,谢家树大根深,只怕依着先帝那种性子,早就厌弃了谢元,转头捧了旁的宫妃为后了。

在先帝薄凉寡情的对比下,她的舅舅简直是绝世好男人吴皇后做的那些事,换成其他天子早就株连九族了,舅舅却只将吴皇后废去皇后之位,幽禁在长秋宫,并未要她的性命,甚至连她家人的封号都不曾收回。

李斯年抬眼瞧了瞧程彦,轻笑道“也不尽然。”

他就不喜新厌旧。

眼前这个明艳张扬的少女,他怎么瞧都瞧不够。

程彦没听出他的画外音,随口接道“也是,三哥便是个有情有义的。”

“平日里那般莽撞的一个人,居然能喜欢庄姐姐喜欢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庄姐姐被杨家二郎退了婚,只怕他还会藏在心里继续喜欢下去。”

“如今他得偿所愿,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舅舅赐下的两个侍妾,他见也未见便找借口推了。”

天家的规矩,在皇子王爷们大婚之前,天子会赐给他们两个侍妾。这侍妾需是良家子出身,不同于宫女,以后正妻入了门,也不能随意打杀她们。

李斯年笑了笑,道“敬王也是有情有义的,他也不曾要侍妾。”

李承瑾喜欢的一直是程彦,可惜程彦对他无意,此次又是天子赐婚,他推脱不得,只得应承下来,但天子赐下的侍妾,却是说什么都不要了。

李承瑾的未婚妻是郑孟君,郑孟君之前在钧山离宫时救过程彦的命,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程彦如今只盼着李承瑾早日收了对她的心思,好好待郑孟君,故而关于李承璋的事情,她避而不谈。

李斯年见程彦不多说,便转了话题,道“这两位王爷虽洁身自好,可咱们还有一位王爷,他就不这般推辞了。一个谢诗蕴,一个林家女,他院子里还养着一个吴宝儿,待杨丞相的孙女嫁过去,他院子里怕是热闹得很。”

程彦有些意外,道“舅舅怎么放了谢诗蕴”

凌虚子天命在谢不在李的预言,让李泓心中很是不安,为此与隐瞒此事的长姐产生了隔阂不说,还一度下令要处死谢诗蕴。

程彦这几日不是忙着催促炼制精钢,便是一头扎在荒山上,看红薯的涨势如何,没怎么留意谢诗蕴的事情,哪曾想,没过几日,舅舅一改前非,非但不杀谢诗蕴了,还把谢诗蕴赐给李承璋做侍妾。

舅舅的态度让程彦有些不解,转念一想,又颇为理解。

舅舅如今要扶持李承璋与母亲打擂台,便不好打杀李承璋所喜欢的人,为此放了谢诗蕴,也在情理之中。

李斯年眸光轻闪,道“天子怎会放过谢家人”

“听人讲,谢诗蕴被赐给四皇子之前,被宫人灌了一碗红花,她日后生不出来孩子,自然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程彦秀眉微蹙,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她不是原来的书中的恶毒女配,对李承璋情根深种,嫉恨谢诗蕴,她不爱李承璋,自然也不会恨夺走李承璋的谢诗蕴,只是谢诗蕴扮可怜里间她与李承璋关系的那些事,还是让她所不喜。

虽然不喜,可到底没甚么刻骨恨意,只觉得两个人此生不相见便好,偏造化弄人,她与谢诗蕴的命运总是纠缠在一起,如今谢诗蕴又成了李承璋的侍妾,李承璋又颇为喜欢谢诗蕴,以后天家的大小宴会,她与谢诗蕴总避免不了见面。

谢诗蕴又被她舅舅灌了一碗红花,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谢诗蕴性子看似柔弱,实则偏激,依着谢诗蕴往日的行事作风,只怕又会将此事扣在她头上,未来会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想想谢诗蕴梨花带雨蛊惑人心的模样,程彦只觉得头疼。

谢诗蕴再不能生小孩,在这个时代,是比死还要残酷的事情,谢诗蕴如此,她自然不好再与之前那般寸步不让她了。

程彦揉了揉眉心,道“舅舅此事做的糊涂。”

她明白舅舅想拉拢扶持李承璋的心情,所以才把谢诗蕴赐给李承璋做侍妾,可赐都赐了,又灌人一碗红花,这不是招人恨么

若想拉拢李承璋,便坦坦荡荡不计前嫌,善待谢诗蕴,若担心谢家人起复,那便斩草除根,李承璋一门心思在权势上,纵然喜欢谢诗蕴,也不会因为谢诗蕴与舅舅撕破脸皮,撑死是大权在握时让舅舅尽早归天。

偏她舅舅哪个都没选,两者折中,吃力不讨好。

想到这,她突然又有些担心李斯年也是谢家人,舅舅能对谢诗蕴下手,自然也不会少了李斯年。

程彦看了看李斯年。

李斯年道“天子的手段,到底浅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