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谨行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一瞬间浑身僵硬,他看到了宫擎的照片,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晚秋会说他不配拿那张画。
他摸着自己左眼处,被顾晚秋点出来的那颗红痣,原来他的眉眼和宫擎是如此的相似,尤其是这颗痣,相差无几。
难怪……顾晚秋总是喜欢照着他的脸画他的眉眼,却从来不肯画他的鼻子和嘴巴。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从始至终,这八年来,顾晚秋就没有一张画是画他的,她拿着画笔看着他的脸,画纸上的眉眼都是另一个男人,那个叫宫擎的人。
厉谨行已经没心思去看其他的资料了,他放下手机平复了一下波涛翻涌的情绪后,还是不甘心的拿起手机继续往下翻。
资料上都是一些小事,例如在国外的生活,在学校里获得荣誉,宫家的资产,以及宫擎是在八年前八月三十日出的国。
八年前八月三十日,这个日子厉谨行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就是那天,顾晚秋把车停到了他面前,她走过来说了一句:“小垃圾,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那天她忽然把他带回家,不是一时兴起的想养一条狗,而是因为当时顾晚秋刚送宫擎离开从机场回来,在情绪失控下,路边上一瞟就瞟到一个眉眼和宫擎有几分相似的他。
她把他当成了一条狗就算了,还是一个替身,替身算什么玩意儿,一个山寨货,一个盗版。
厉谨行一想到顾晚秋绘制他眉眼的时候,他心里就溢出来一股恶心感。
厉谨行摸着自己左眼上的那颗“红痣”他原本没有这颗红痣的,是被顾晚秋用圆规和颜料硬点出来的。
他厌恶这颗不属于他的红痣。
摸着红痣的左手,忽然指尖向下一用力抓破,指甲缝里残留着血肉,眼角处火辣辣的疼,他不想流泪,可眼泪受到刺激后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滚出来,晕过伤口带着滚烫的痛意。
厉谨行放下手机,去了洗手间,面对镜子,他左眼角上方那颗红痣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小指甲大小一般的红色伤口,流着血染红了眼角。
这么多年,厉谨行一向很冷静,可唯独在“替身”这件事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其实想想,替身或许比当狗好,至少是个人,但厉谨行是宁愿当狗也不愿意当替身,因为他要的是那份独一无二。
他擦掉眼角上的血,此刻厉谨行的情绪就像是在堆积木,努力地往上堆,眼看着越来越高,已经堆出了一个完美的形状,就在他要放最后一块的时候,顷刻间积木全塌了,随在他眼前,情绪失控往往是一瞬间,但累积过程是很长的。
这一晚,厉谨行和顾晚秋都没怎么睡好,翌日天亮,顾晚秋看到了厉谨行左眼处的伤疤。
“你左眼那块伤是怎么弄的?”
“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
洗个脸都能把自己的脸弄出伤也是没谁了,顾晚秋倒也没去多想,只觉得厉谨行是在犯蠢,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那块伤好巧不巧,正好把那颗红痣给刮没了。
也不知道伤好后会不会留下疤,那颗红痣又会不会在。
半晌后,顾晚秋才吐出一句话:“可惜了。”
短短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