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七姑娘送她出门时声音细细地交待过她:“一直往前走,就看见你男人了。”
她男人么雪花落到睫毛上,融了,眼里雾气腾腾的。
看不清远处,却也没有勇气回头看。到这时脚下仿佛是棉花团,每踩一下下去,都深浅不一。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倒在这棉花团上
有马蹄声响起,那点点黑影形成一线,迅速向她移动过来。
她只听得马蹄声近了,雪白的高头大马来到她面前。
洁白的雪被马蹄踏着溅起来。
她抬头一望,马上的人脸被风帽遮住半边,几乎只露了那方正的下巴是陶骧。
忽然间一声枪响,子弹被射落在她脚边,飞雪溅起。
静漪只看到面前的战马受到惊扰,纷纷扬起前蹄来。
顿时周围战马嘶鸣,人声呼喝,喧闹无比。
静漪被围在战马和骑兵中。马蹄声细细碎碎,绕着她打转,让她眩晕。正眼花缭乱间,一条马鞭伸到她面前。她本能的伸出已经冻僵了的手想要握住马鞭,手指却怎么也打不了弯陶骧俯身,拉住静漪的手腕子向上一带,趁她腾空的一刻,搂住她的腰便将她提了起来,一下子甩在身前。
静漪被陶骧健壮的手臂紧紧的扣住腰身,白马便急速奔跑起来,马背上的颠簸却还是令她更加头晕目眩。忽然间又响起了枪声,追着身似的,一枪接一枪。
“七少,下令还击吧!这群王八羔子”图虎翼的吼声被风雪吞没。
静漪只觉得腰间的手臂收紧了。
她心里一阵发急,却也不敢乱动,满眼只看到雪白
“撤!”陶骧的马跑的飞快。跟随他出动的骑兵迅速集结成三队,沿着狭长的山谷一队开路,一队保护他们,一队善后,留下弹药箱在山谷中央,三队骑兵风驰电掣,转瞬便撤的无影无踪
逄敦煌单手举着望远镜,手中的匕首被他盘弄的也飞快。
对面崖顶上的伏兵被大雪掩埋了似的,没有撤退,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还按兵不动,陶骧沉得住气。”七姑娘低声道。
逄敦煌点点头。
“四哥!四哥四哥!”十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带人把弹药拉回来,去砸陶骧那王八犊子!”
“十五,听四哥的。”七姑娘板着脸瞪十五。
逄敦煌却笑起来,说:“陶骧是什么人,能给你现成的你自个儿去看看,或者问问老八,他开箱验货,若不是弹壳是弹壳、弹头是弹头、发射药另放,我这颗脑袋,切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他笑着,收起望远镜。空旷的山谷中,只见大雪纷飞。山顶陶骧的部队还没有撤去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再耗上一阵子了。
他说:“性子这么急,能缠得过陶骧这会儿咱们是弹尽粮绝,人家兵强马壮,送死去吗何况大哥二哥还在路上,这当口出个岔子,我们前功尽弃。”
十五这才明白过来,跺着脚道:“陶骧这个王八犊子!我真他妈的真该弄了他那个老婆!让他尝尝后悔药去!”
逄敦煌看了十五一眼。
十五被他眼神里的冷意冻住,话到舌尖又咽下去。
逄敦煌转身离开。
十五呆了一呆,低着头跟逄敦煌他们走回山洞。
七姑娘看看逄敦煌说:“四哥别搭理十五,满嘴喷粪的家伙。老八说今晚上打牙祭,有酒有肉呢”
“等大哥他们回来,再喝酒。”逄敦煌看着棋盘上零落的棋子,说。
“好”七姑娘话音未落,就听到轰然炮响。
几个人下意识地往安全的位置躲避了一下,片刻之后,逄敦煌带头冲了出去。
炮声隆隆中,逄敦煌眼看着滑落的山石自上而下滚落,烟尘四起中,乱石将山门堵了个严实。
“四哥!”老八灰头土脸地跑上来。
“有伤亡没有”逄敦煌问。
“没有咳咳”老八咳嗽着,跟逄敦煌解释,弹药已经全部运回来了,“我前脚进山门,后脚炮就打上门来了,慢半步,我猪尾巴棍儿准给炸断了”
逄敦煌哈哈一笑,拍拍老八的肩膀,说:“去!让人做晚饭,今儿晚上吃饱喝足,开工!”
老八招呼着十五和七姑娘走了。
逄敦煌望着依旧浓烟滚滚的山门,和更远处白雾茫茫的峡谷。
十五要叫他,被七姑娘拦住了。
炮声停歇时,陶骧的马穿过山谷来到自己的阵营中,他勒住缰绳。
静漪在马背上被颠的两眼直冒金星,简直胃都要从喉咙里出来了。待马立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自己两手死死地揪住的是陶骧的马裤。
她一惊,急忙松手,人却险些因此跌下去,再抓住反而抓的更紧。
她狼狈且懊恼,就觉得自己像只被翻过个儿来的小胖乌龟似的无助她咬着嘴唇,想干脆松手跳下去。
陶骧揽着她的腰,将她慢慢的放下。
他随后甩镫下马,站在她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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