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花花肠子,收着些。有静漪在,旁人休想。”陶老夫人说。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不见一丝的严厉。
陶骧就知道,这不啻为严重的警告。
他却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尔宜蹦跳着从屋里出来,叫着奶奶、七哥,手中拿着方帽子,高高兴兴地跑来跟着尔宜出来的是静漪。浅的近乎白的淡绿色洋装,让身材她显得比平时要丰润,戴着一顶同色的帽子,手中拿着两把洋伞,看到他在,脚步顿了顿才下台阶来。
尔宜挽着祖母和哥哥的胳膊,说:“我说什么来着你们看七嫂,今天岂不是要成全场焦点真可恨这身僧袍!”
陶老夫人微笑着瞪她一眼,也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静漪,说:“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今儿你们都不在,我这里正缺人陪我说话呢。”
静漪听到尔宜说的话,微笑道:“八妹只管拿我作伐子。”她说着将帽子上的网眼薄纱放下来,面孔便被遮住了大半。
尔宜吸了口气,说:“七嫂难道不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让人想一探究竟么”
静漪叹气道:“你这样,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尔宜扑哧一乐,看了陶骧一眼,说:“我同你开玩笑的。”
“走吧。”陶骧看了下表,说。
“奶奶,我们走了。”尔宜跟着陶骧先走。
静漪走在最后,回头看看陶老夫人。
陶老夫人笑道:“怎么,还有话说”
静漪摇头。尔宜在前面催她,她忙应了一声,说:“奶奶,我们很快回来的。”
“难得出门,你们几个逛逛再回来也好。别惦着我。”陶老夫人微笑着说。知道静漪的心思。早起过来,她先说是来告罪的。因为送给符家二小姐的寿礼弄错了,竟将她给的见面礼拿了去她当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告诉静漪,不如就把东西送了符二小姐。这样的小物件儿,以后她若是喜欢,自己这里的,尽着她挑了拿去顽的她看着静漪走了。跟在老七和老八身后,清清爽爽的一个让人眼眸都要莫名舒服起来的影子。
“大嫂,大清早儿的又自鸣得意了吧”
陶老夫人看着大门口那几个影子换成陶因泽姐妹,说话的是陶因润,忍不住笑道:“我说呢,刚刚还是月宫嫦娥,怎么就眨眼功夫儿,成了蜘蛛精快来快来,他们今儿都不在家,我正想让人请你们来。三妹身子都好了”
陶因润笑道:“让大嫂惦记,死罪死罪。大嫂嘴上惦记不算,到底给我点儿好处才是。我可是冒死救了陶家的独苗苗呢!大嫂就问两句算了”
她说着人已经来到近前,陶老夫人笑着说:“好呢,随你说,要什么好处”
这话说出来,陶因润先笑了。
“看来你也知道,平素的好处得了不少,难开口了吧”陶老夫人开着小姑子的玩笑,边说边走。
进了屋子都坐下,陶因润说:“大嫂,我想去什川住段时间。”
陶老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提这个要求。
“往下天气也热了,去那边过夏,清净些。”陶因润说。
陶老夫人看看陶因泽。
跟大姑不一样,三姑四姑回来多半是因为看着老姐姐的缘故,惦着她年老寂寞。在大姑和她面前,这两个小姑子其实更像是女儿。就是比起她自己的女儿盛春来,倒也是她们日日在跟前。她们吵架拌嘴、惹是生非是有的,但是到底自家姐妹,不起外心。
“怎么突然想去什川了”陶老夫人问。金萱给她装了水烟,她拿过来,让了让陶因泽。
“今年去赏花的那阵子,她就有这心思了。”陶因泽说,摆手表示不抽烟,“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的。就让她去住段时间吧,老四也去。这两个都是闹腾的性子,你想想,在那兔子不拉屎、连梨花都没有的地儿,她们能呆多久怕是等不到结梨子就要回来的。”
陶因泽说着话,陶因清在一旁帮腔。
陶老夫人只是不语,陶因润见她这样,便问:“大嫂”
“等过了这阵子,你们若还是想去,再去。住多久都无妨。”陶老夫人说。
“我说什么来着”陶因泽微笑,“我们当真是足不出户的。”
“这个时候,还是在家吧。”陶老夫人轻声说,“再说了,咱们在一处,打打牌、听听戏叫戏班子来家里唱戏吧。”
“盛川该皱眉头了。”陶因润被驳了提议,虽在意料之中,还是有点惆怅。“他最见不得家里开戏。”
“你是他三姑,我是他亲娘。我们做什么还要他同意不但要开戏,他还得来陪着听呢。”陶老夫人笑道,“想把挑子甩给儿子,他享清闲哪儿那么便宜的事儿!”
几个老太太笑起来。
陶因泽笑道:“下面来了老七的苦日子了。听说最近回家都少了。”
“他的苦日子何止这个哦!”陶因清拿了碗茶,笑道。
陶骧打了个喷嚏,掏了手帕擦一擦鼻子。
“七少昨晚着凉了”岑高英小声问马行健。
马行健没吭声,图虎翼却说:“看连着打喷嚏,指不定谁背后骂七少呢哎呀,你戳我干嘛”
他瞪着马行健。
岑高英有点儿无奈地说:“你留神点儿成不成跟着七少出来,不能添彩就算了,别丢份儿啊。你看你这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