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健摇头。送茶来的下人已经退出去了,他问道:“不好么”
陶骧皱皱眉,说:“好。”
好是好,可不是他常喝的。
他又看了看茶碗,刚刚只顾了渴,没留意,果然不是常喝的白枫露他沉吟片刻,抬眼看马行健。
马行健说:“阿图他们都不在,七少您身边还是得留一个人的。”
陶骧又看看他,问道:“我不会记错的,这些人里,你岁数可最大。平时跟着我,没机会去结识合适的对象。八小姐的同学,都是好的。”
“我就不去了,七少。您看,我比她们可大上不少。”马行健竟笑了。
陶骧看着他,点点头,说:“可是也不能这样一味地等着,也许就错过了。”
马行健摇头。
作为上司和下属他们这是首次说这般的家常话,马行健起初觉得不自在,陶骧从来不是能注意到这些小事的人。可是陶骧明白无误地说了,在他听来真有点怪。
“七少,我先出去。”马行健说。
陶骧明白他这是想溜,也不勉强他了。
马行健还没出去,丛管家进来回事。原来是陶老夫人和老姑太太们都到了。陶骧说知道了,让他先去回禀,就说自己有事情,要晚些时候才过去。
“是,少爷。”丛东升哈着腰说。
“另外带话给少奶奶,就说我说的,让她费心,照顾老太太们。”陶骧补了句。
“是。”丛管家一回身,专门对马行健道:“马副官,七少奶奶特别交待,说没看见马副官过去,让看见你,问你什么时候到。少奶奶说,既然算上马副官了,马副官不到,可就有人得坐冷板凳了。”
丛管家说着话就笑,马行健脸上颇有点尴尬。他看看陶骧。
陶骧依旧坐着喝茶,说:“刚说他呢,偏不去。也不知道别扭什么呢从前跟我在外头,什么场面也没见过都应付的很好。”
“马副官,你可别怪老丛多嘴。你眼瞅着可是奔三十儿的人了。想必是你觉得八小姐的同学们年纪小,不合适。可和你岁数相当的,人家娃都五六个了吧”丛管家束着手,正色道。
马行健本不是扭捏的人,只是有点犹豫。被陶骧和丛管家连番地说,也扛不住,只好道:“我过会儿就去”
“现在就去。我这不用你伺候。有的是人。”陶骧下了令。
马行健也就只好走了。
丛东升倒不着急走,和缓地和陶骧说着这两日的一些事情。陶骧只是听,多数不回话。丛东升知道他脾气,这就是他把事做的还算满意的意思。
“少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来了。”丛东升回道。
陶骧听了点头。这个倒是没料到,陶骏夫妇竟然来了。
丛东升见陶骧盯了手中的茶碗,忽的想起来,说:“忘了回少爷话,这个茶,是昨日少奶奶过来,嘱咐给少爷换的,说白枫露虽然好,这阵子还是别给少爷泡白枫露了。少爷这阵子操劳,白枫露过寒,不如换普通些的茶。这茶少奶奶说是从南京带回来的。”
“嗯。”陶骧点了点头。
“少奶奶特别叮嘱的,就是不合少爷您口味,您也多尝几回,免得抹了少奶奶的面子。”丛东升恭敬地说着。
陶骧看了他一眼。
丛管家难得多说几句话。当初他挑人来这里伺候,看中的就是他口不多言。只见丛管家此时回他的话,态度不但恭敬,还有点儿越来越恭敬的意思陶骧眉一动。
“这留两个人就好。你也过去吧。我和陆少吃饭,不用太多人在这,也别让人来打扰。”陶骧交待着。
丛东升领命出去,留下陶骧自己在房里呆着。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这碗不知名的什么茶,尚有余温。
这一处距离后花园远,不知舞会是没开始,还是音乐声根本传不过来,除了夏虫鸣叫,他竟听不到别的声响
后花园水阁里,陶老夫人抚弄着她膝上的袖猴,拿着小望远镜,望着远处花厅里的衣香鬓影。都是正当妙龄的女孩子,个个儿与她的孙女尔宜年纪相仿,虽不尽是花枝招展,却也都仪态万方,又有着那个年纪的姑娘特有的活泼泼的样子,偏偏那些充作男伴的年轻人,仿佛专门挑出来给人看似的,英俊的英俊,潇洒的潇洒陶老夫人笑着说了句:“真跟专门儿选的似的,怎么个个都这么好看”
“可不正是专门选的么听说静漪对着花名册斟酌许久才定下来的名单。那可是骧哥儿身边儿精英中的精英。姑娘闭着眼睛抓一个,都是好样儿的。”陶因泽抽着烟,眯着眼说。
陶因泽说话没有拐弯抹角的,听的金萱在一旁都抿嘴笑。
“哦”陶老夫人笑着问。
“依我看,今晚,带着未婚夫来的都未必不会被勾走哇。”陶因泽说着,竟笑起来。颇有些顽童恶作剧似的样子。她见陶夫人坐在一旁不语,便说:“看看骧哥儿媳妇操持的,还行么”
“静漪一向细致。”陶夫人是陪着老太太们来纳凉、看热闹的,见老太太们十分满意,她微笑着说。“就是不知道,孩子们这是闹的什么趣儿不带那黑乎乎的面罩岂不是更好”
陶因泽笑道:“不戴那面罩,三妹和四妹能冒充了女学生去跳舞我看她们两个恨不得把脸全都蒙上呢,蒙半边可不够。”
陶老夫人也笑道:“让她们也顽去吧尔宜说今晚已经安排了专人陪她们两个跳舞。不过依我看,她们过一会儿怕就要喊累回来的。老七呢静漪还没把老七给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