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别总装糊涂。装久了,怕是真糊涂了。有些事,就看不清了。”陆岐松了松手劲儿。让静漪也获得了点呼吸的空间,竟是笑了笑,“小心些七哥吧,七嫂。你看我的下场,就该知道。你们的情分,又能值几何到紧要关头,是他能顾得你、还是你能顾得他身不由己的时候,就是你们自相残杀了。”
“陆岐,你这么蛮干,有没有顾着陆伯母和陆嵘陆峥”静漪轻声问。
“她们好的很,我早有安排,不劳七嫂费心。”陆岐冷笑。他说着狠狠地又拽了下静漪,“她们要掉一根汗毛,我拼了一死也要先把你们杀个够本。”
陆岐身上不知有什么硬物,静漪的后背被刺到,一阵剧痛。静漪咬着牙,不肯呼痛。
静默地对峙着,静漪闻到他们身上隐藏的枪硝味道,刺着鼻子。她心跳放缓,手紧紧攥着。走廊里的灯猛的亮了,映亮了她面前这一处。
“陆岐!”外面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呼喝。
静漪在辨出是陶骧的同时,就觉得太阳穴上冰冷的枪口又沉了几分。
陆岐示意他的手下闪到一旁去。
门开了,陶骧站在门口的正中央。
她正正地面对了陶骧。
陆岐推着她往前走。他没有开口说话,陶骧也没有。静漪望着陶骧。他没看她,而是看着陆岐。他背对着灯光,军帽压下来,她都看不清他的眉眼,更别说他脸上的表情了她慢慢地迈着步子。
“七哥,得罪了。若不请来七嫂,恐怕七哥再不会纡尊降贵同我一见。”陆岐张口,仍是叫陶骧七哥的。只是这样的叫法,在此时无论谁听来,都能听出来那讽刺的意味,还有深重的悲哀。
静漪强抑着心头的不平静。而就在此时,陶骧扫了她一眼。她咬紧了牙关。
“但也没想到七哥来的这么快,我还想和七嫂好好聊一聊呢”陆岐刚说到这里,忽然间,站在门后的那个男人抬起手来迅速瞄准,噗的一枪打出去,子弹穿窗而出,有人应声落下去,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陆岐说:“七哥,让你的人别玩花样。再来一个下黑手的,我就让解决一个人质。七哥看明白了,在这里的,打哪一个开始丧命,七哥不心疼。我要求的也不多。都做到了,这屋子里的人,我一个也不动。”
“你说。”陶骧往前迈了一步。
他慢条斯理地摘着手套。
白手套紧贴着手,简直像他另一层皮肤。那白色冷冷的,裹在手上森森白骨似的,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第一,我母亲和妹妹无辜,七哥保证我们父子的事情不株连她们;第二,备辆车子,送我们到机场;第三,麻烦七嫂陪我们走一趟,不然我也不知道上了天会不会把我们击落七哥至少还带七嫂上过天,总有点舍不得这个人儿吧”陆岐说到后来,冷冷地笑着。
静漪眼看着陶骧嘴角动了动,几乎算是微笑了。
“阿岐,”他叫陆岐的这一声,暮气沉沉的。“看样子你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托了谁的福才活到现在的吧”陶骧抬手,指关节蹭了下鼻梁,很随意自在地往那里一站。
静漪背后又是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穿透了她的背。
陆岐沉默,片刻之后说:“七哥,你逼我走到这步的。”
“我逼你其他的都不提,你这次折损我栖云大营一个独立团的兵力,我没把你就地正法已经是法外开恩。”陶骧说。
“清除栖云大营里大少的死忠,七哥不是一直在做么又不是七哥的嫡系,心疼什么”陆岐反问陶骧。
陶骧看了他,曼声道:“大少的死忠,还是陶家的家将。怎么效忠,都是效忠陶家。你策动兵变,无异以卵击石。”
“比起七哥把我父亲老部下一举压上前线除掉,我不过分。结果横竖都是七哥受用,七哥看在这个份儿上,也该放我一马。”陆岐说。
“嵘儿也是这么说。”陶骧轻声道。语气里竟生出一丝轻佻,很有些玩味在内。
“你胡说什么”陆岐听到陶骧提妹妹的闺名,厉声问道。
静漪闭了下眼睛。
陶骧的声音听似温和,却能很轻易地就撩拨起陆岐的怒气。
“嵘儿来求过我。”陶骧继续说。
“陶骧!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你把嵘儿怎样了她不是你要是动了她,我马上就掐死程静漪。”陆岐恼羞成怒。
静漪身上一震。
陆岐扯着她脖领的手收紧,她喉头也被扼紧。
“她没走。眼下好好儿的在陆家别墅里。”
“她早三天前就和我母亲带小峥到绥远陶骧,你使诈!”陆岐明白过来,手在抖。
“别慌。嵘儿和小峥,好歹也都叫我一声七哥。往后我会好好照看她们的,阿岐。不过你都用了什么人怎么我都断了你的后路,你还在这里和我谈条件,阿岐”陶骧似笑非笑地问。
静漪只觉得窒息感在加重。
隔着玻璃镜片,陶骧的影子在一重重地虚化。
陶骧就那么淡漠地说着话,也叫着陆岐的小名她使劲眨眼,怕自己昏过去。
“无耻!你敢碰她们,我就把你碎尸万段!”陆岐怒骂。
静漪被他的怒喝震的耳朵疼。看到陶骧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他们俩的距离几乎触手可及。
“我碰不碰她们,全在你。”陶骧说。声线极松弛。“凭你现在,指着什么把我碎尸万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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