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没动,楼下有说话声。
“少奶奶。”张妈从房里出来,开了灯。
“你看着囡囡,我下去吧。”静漪起身找来对拖鞋穿上。
楼下大厅里,逄敦煌、图虎翼和李大龙正手忙脚乱地将烂醉如泥的陶骧抬进卧室去。片刻,逄敦煌出来,正要开口叫人,便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静漪。他咳了一声,图虎翼和李大龙也出来了,齐齐地叫了声少奶奶。
静漪轻声说:“麻烦你们了。”
图虎翼也轻声说:“少奶奶,七少今晚有点过量,您还是”
“虎子。”逄敦煌在一旁叫了虎翼一声,歪了歪头,示意他出去。
“秋薇在我房里休息了。不用担心她。”静漪说。
图虎翼点头,说:“那我明早进来接她。少奶奶早些休息。”
李大龙把陶骧的衣物都放在茶几上摆好,跟着图虎翼往外走。
逄敦煌走在最后,脚步慢下来,回头看看静漪。
“牧之说是找我喝酒的,今天晚上的酒,我一口都没捞着喝,全归了他。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静漪,我跟他的交情虽不算深,可也不算浅。但凡是他一声不吭只想喝酒的时候,都是你让他有麻烦了。我本想劝劝你的,可见了你我倒也不知该说什么。说多了反而不好。我就一句话,你也别忘了当初你想尽办法进疆的心。”
静漪点头,说:“我没忘。”
敦煌也点头,说:“那就好。对了,等他酒醒了,告诉他,马仲成明天一早出发去南京。”
静漪一省。
“牧之坚持亲自前往。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不能让他冒这个险。说句难听的,我们是担心,狡兔未死、已烹走狗。”敦煌嘴角浮起一丝笑,“我走了。照顾好牧之别怪我了嗦,好像我才是他太太。”
静漪送走了逄敦煌,将门关好。
她吩咐使女打了热水来,看着她给陶骧脱了靴子。
“剩下的我来吧。”静漪说。
等使女退了下去,她过去给他解了两颗衣扣。拧了毛巾替他擦着脸上的汗,毛巾有些烫,弄的他不舒服了,他烦躁地抬手推开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正要起身,他睁开了眼。
静漪将毛巾丢进水盆里,预备离开。
陶骧抓住了她袍角。她险些摔了,忙抓住一旁的床帐。
“别走。”他说。
静漪费力地掰着他的手。慌乱间鞋子脱落,袍子更是要被他扯碎了。她回身看了他,他已经坐了起来,扯着她的袍子,将她人拉过来抱在了怀里。她喉咙哽住,咬紧了牙关。他此时借着酒意,一身蛮力,硬来的话,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她没有动。好一会儿,他也不动。她微微侧了脸,看到他目光呆滞地落在地上。她光着脚呢。
她收了下脚,藏进袍子里。
他托了她的腿,伸手握了她冰凉的脚静漪转脸看了他。
他似是毫无意识般,她想要挪动,却被他制住。她渐渐出了汗
她转过脸来,对着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般地咬了下去她那么用力咬他,咬到牙根酸软,咬到眼眶发热。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陶骧声音低哑。
静漪松了口。
他浑身的酒气被身上的火力催生的越来越热烈,让她呼吸困难。
陶骧看着她的脸。他很仔细、很仔细地以一种醉意朦胧的眼神看着,仿佛在看一种总也看不分明的东西。
“每一次,我都相信你每一次我都相信你。你知不知道,我每一次都相信你骗我,是最后一次”陶骧的手扶着静漪的颈子,手渐渐握紧了。
静漪闭上眼。陶骧的手心极烫,扼住她的喉咙。她原本已经有些呼吸困难,这么一来,她简直要窒息。
“真想杀了你。”他低声说着。静漪微微睁了眼。他的面孔距离她不过几寸,嗓音轻薄而又冷酷。她纹丝不动,眼中他的影子开始暗淡他的唇靠近她的耳廓,几乎触到她,“真想杀了你”
他推开她,笑了起来。
静漪伸手抓到灯架,扶住才不至于跌倒。新鲜空气冲进体内,肺像是要炸开似的疼。要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陶骧的笑声越来越响。她转头看他。陶骧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她走来。她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当她看到陶骧的眼神时,怔住了。
她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来。她的背紧贴着灯架。灯架跟着她的身子在微微晃动,悬挂着的琉璃灯,七彩的光疯魔了似的晃着,让他的脸上有种奇异的彩色她张了口,说不出话来。
他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脸上,手托着琉璃灯,让灯光稳定下来。
她仰脸望着他。
陶骧脸上有笑,低声说:“静漪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孩子,陶姑爷,请你对待她耐心些”</p>
<strong></strong> 他说着,手猛的一扯,灯架随之倒地,琉璃灯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