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身体一僵,在李贤刀一样的目光下,他不再劝嬴荷华。
许栀看到李贤,并未作什么反应。
“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便明说。若有不当之处。”
“不敢。”陈平道。
李贤同陈平讲了那个婴孩真正的身份。
陈平已然大汗淋漓,他竟然也差点成了造谣者其中之一。若被嬴政知晓,他只能死无全尸。
许栀看见陈平神情紧张,她笑笑道:“陈平,你说,我久在淮阴是为什么?”
亡国之际,他直挺脊背。下狱之时,处之泰然。认罪总该是肮脏,却让人下意识觉得错不在他。
陈平刹那左右为难。他忽然想起张良在车上说的话——不是为了逃婚这样简单,还有别的原因。
“其一您虽在淮阴并未归秦,已撇开秦国邦交之辞,归于个人行为。然项羽尚在襁褓,若有心之人择口胡言乱语,公主如何能辨别自身之清白?”
“将军与其在外寻什么,不如早回江东,也还是多注意一下景氏族人。”
回身,猛地一刺!剑客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长剑突然加速剑尖化作一道闪电,直取对方咽喉。
那是个让李贤倍感危险的名字。
“有人?”许栀刚开口,就被李贤制止。
‘想事情,出计谋’对陈平来说,比思考嬴荷华喜欢谁,要嫁给谁,容易多了!
他不假思索道:“依臣来看,公主此举已然促成楚国王室求战速战之心,其次公主收养项羽是为分化楚国氏族之心,激其怀疑项燕,以乱其合力。”
正因为两者皆有,李贤甘愿赌上一切。
项缠与项梁那样说,乃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所得。以项梁的性格,加上他与昭蓉之子芈心相熟,很容易意气用事。
来人的面罩被他扯下。
剑光与残影,交错其间,既快速又准确。剑客剑法凌厉,每一剑均带着破空之声,剑锋所指,皆是要害。
下一秒,属于楚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沉稳有力,该是个习武之人。
灰绿色树丛之外停了一辆马车。
“子房?!”许栀惊讶的看着远处,他还没转身,她就认出了他。
韩信与人正交谈。
“嘶。”项缠肩头已中了一剑,渗出了血。“你这剑术与子舆少侠如此相似?你这秦贼用楚剑却铸秦纹,你也是要向我楚国学剑吗?”
陈平续言:“楚国之中多以诽谤公主为乐,皆公主以仇秦。公主以己身设之为局,未知其祸。”
许栀见状,张良武功不算上乘,没想到陈平差到几乎不会握剑。
之前昭阳与李贤打交道都没捞着什么好处。项缠更不想与这个秦国监御史有太多的纠缠,他也不想去关系秦国公主与之逃婚的真假。
“我不惧人言。”
她说,陈平是她的管家。
“但说无妨。”许栀道。
要么他对嬴荷华的感情已经不可自拔,要么就是她救了他的命。
外面不远处出现枯草断裂的声音。
李贤一路上回去的时候,山林茂密,不时有野兔撺掇其中,他没有看到她和陈平的身影。
项缠忽视脖子上的剑尖,没再问他那剑术从何学来,又看了一眼后面陈平躲着的那块大石头,叹息道:“你的公主,她与那个属臣是往那边走了。这山里豺狼虎豹可多着咯。”
她,秦朝,汉臣。这些,都是能激起李贤对他强烈的敌意的东西。
陈平不能理解。
陈平顿了顿,朝李贤颔首,“李监察帮公主出逃,已然无法脱身。公主若执意在楚,令项羽此子存活于世,恐后患无穷。”
李贤张了一张狐狸的脸,瞳孔闪烁着幽暗,但说的话却是那样‘清新脱俗’。如果陈平和许栀不知道他设计的诡诈,杀人时的利落。他们就很容易以为他是一个多么无所谓前程的散官。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让项缠原本平静的心,顿感焦虑。楚国之中与项氏作对,不满项氏掌军的人的确以景氏为最。
李贤不允任何中伤许栀的言论。
许栀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陈平就是陈平,看起来遇事哆哆嗦嗦,其实心里明镜一样。
尤其是听李贤说了“楚国江东一带军人的口音。”他已经握柄,随时准备拔剑。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不会显露出丝毫的落魄。依旧那样举世无双,令一切颜色尽在他的面前失去光泽。
李贤身手矫健,虽然被红石折磨了许久,但苦练多年的剑术也是一流,不用太多气力,也能与强劲有力的对手缠斗许久。
而现在,张良从咸阳出狱,他来到了淮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