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随吃完晚饭那会, 傅行此还没开饭,因为他被宴其盛抓去喝酒了, 宴其盛又跟老婆吵架又跟大女儿吵架的,心情很郁闷, 需要借酒消愁,准女婿这种软柿子是最好捏的。
宴其盛钟爱白酒, 宴家的白酒是自己烧的, 醇的很。
白酒这种东西,宴随是很不喜欢的,难以下咽的难喝, 同龄人里面基本没什么人会喜欢,不过傅行此老神在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宴随先离开了饭桌, 去沙发逗宴柯的儿子玩,戳着小孩胖嘟嘟的脸颊玩得不亦乐乎,连傅行此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感觉身边沙发下陷,她回头看到他,在他脸上巡视一圈,没看出醉的痕迹:“喝完了”
傅行此点头,背脊靠到沙发背上去, 安静得过分。
“醉了”宴随看出端倪。
傅行此说:“没有。”
反正喝醉酒的都说自己没醉, 宴随继续逗孩子玩,宴柯有事走开一下,把儿子托付给她照看几分钟, 半岁大的孩子已经会认人,爸爸一走,哭得昏天暗地。
宴随无计可施,在高分贝的哭闹声中投降,朝不远处的婶婶也就是宴柯的母亲求救,这时一双手把她怀中孩子抱走。
孩子到傅行此膝上,一开始哭得更厉害,但寥寥数秒后破涕为笑。
宴随看着他喝多了酒有些精神不济,表情的弧度很浅,但是哄起孩子来有模有样,抱小孩的手法更是娴熟,她想到背后的原因,不由一阵心酸。
婶婶闻讯过来,看到孙子已经不哭,两个年轻人把孩子带的服服帖帖,她把孙子抱走,走前不忘窃笑着打趣:“还挺像个样子的,你们也赶紧生一个。”
傅行此打着官腔敷衍。
婶婶走开,气氛微不可见地凝滞,他把手搭到宴随背上,似是而非地笑一声:“有没有听懂”
宴随说:“听懂了。”
因为是新客上门,宴爷爷作为东家,带着两个厚厚的红包来找傅行此:“还有一个是阿随奶奶给你的。”
傅行此答谢接过。
“阿随这么漂亮,你要抓紧机会,不要给别人有机可趁。”宴爷爷跟所有操碎了心的长辈一样催起婚来,不惜出卖哥哥家的孙子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从小阿随一来这群小伙子就激动得哟,上蹿下跳围着她转,阿柯每回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见不到的话那脸耷拉的,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有次还为了谁长大娶阿随跟斌斌打了一架,门牙都磕坏了。”
“三爷爷!”宴柯回来刚好听到,童年糗事又一次被拉出来鞭尸,他大囧,“阿随带男朋友回来了您怎么还提呀,人听了都不高兴了。”
“我是让他好好珍惜你妹妹。”反正丢脸的不是自己,宴爷爷大义凛然,“我说的实话,又没造你。都是自家人,怕什么。”
“这么抢手。”一屋子亲戚的哄笑打趣声中,傅行此凑近了宴随问,自酿白酒度数不低,他吐息间酒气浓重。
宴随半听半猜,看大家的反应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谁让她爷爷热衷于翻旧账,这种场面她见识过好几回。不过她越来越发现傅行此这人醋劲是真的大,就连兄弟姐妹间一点童言无忌他都介意,当然他不会明说,也不会直接表现出不高兴,只会把那点若有若无的意思用玩笑话表达出来。
“比不得你。”宴随反咬一口。
到十点,一大家子人终于尽兴,留下满地瓜果壳各回各家,为时已晚,大部分平时在城里生活的后辈们都选择在老家过夜陪陪长辈,宴其盛和宴随也不例外,本来过来之前就决定了会留宿,虽然平时不回来,不过这边都给他们留着房间。
傅行此第二天还要赶回出差地,航班定了最早的一班,清晨六点多就起飞,最晚五点左右就得到机场,他喝了酒,宴爷爷家距离机场也近,于是被留下来过夜。
当然,不必多说,他没被安排和宴随一间。
宴随洗完澡,确认外头熄了灯,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这才蹑手蹑脚推开门跑去客房找傅行此。
傅行此在洗澡,浴室里亮着灯,水声哗啦啦,两个红包摊在床上。
傅行此从浴室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穿着及膝盖白裙的姑娘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趴在他的床上数钱,其中一条白皙的小腿翘着,左右摆动,看到他出来,头也不抬,把钱分成两叠。
他视线在她贴身裙子下曼妙身体曲线游离一圈,问道:“在干嘛。”
宴随说:“赃款,分我一半。”
“不分。”傅行此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钱都收走,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托着她腋下把人提起来跪在床上,凑近她的眼睛,“这是你爷爷奶奶给我的钱,为什么分你。”
“不义之财。”老人给这钱是给孙女婿的见面礼,给不婚主义,纯属浪费一片心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傅行此手在她腰间缓缓摩挲,眼神幽暗:“你爷爷心甘情愿给我的,我正大光明拿的。怎么就不义之财了”
“就不义。”宴随话音未落,被他猛地一把摁倒在床上,短促的惊呼刚从喉咙溢出,嘴唇已被急切的吻堵住。
宴随本来是跪的姿势,脚尖九十度弯曲踮在床上,这一下下去,脚尖垫在下面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脚要废了,足后跟也抵在尾椎上,总之是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她想叫又叫不出声,只能拼命捶他背。
傅行此趁机吻得更深,还算有点人性,把她两条腿从身下解救着捞出来,盘到自己身侧。
不多时,宴随的不适感淡下去,勾着他的脖子给他回应,鼻息间,除了牙膏清冽的薄荷味,还有淡淡的酒味。
情迷意乱之际,手机铃声大作。
傅行此手胡乱在床上摸索片刻,找到声源,他们两人手机一样,也不知道是谁的,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妈妈。
不消多说,是宴随的。他依然存着梁赫之的号码舍不得删,但永远不会再有妈妈给他打电话。
他松了她的唇,把手机塞她手里,身子不再半悬空,严严实实压下去,将脸埋在她脸旁。
宴随花了几秒钟平稳呼吸,忽略胸腔被挤压的不适,清清嗓子,按了接通:“喂,妈妈。”
宴其盛和罗子琴吵了架,按照正常程序,两人得经历几天的冷战期,不过这回傅行此上门的重磅消息让宴其盛名正言顺有由头找老婆聊天,这个台阶太大了,罗子琴想不下都难,于是前一晚的争执便在夫妻俩的心照不宣中被跳过了。
“阿随,睡了吗”罗子琴问道。
“正打算睡了。”正打算睡了……傅行此。
“我听你爸爸说,行此今天去你爷爷家吃饭啦”寂静夜里,罗子琴的声音透过话筒,很清晰传到傅行此耳朵里。
宴随担心自己呼吸重,让罗子琴听出端倪来,因此竭力克制,吐息轻了又轻:“他临时出差回来,刚好路过爷爷家,就吃了个便餐饭。”
“妈妈都没正式和他碰过面。”罗子琴抱怨,“倒是先让别人见上了,哪有这样的,你让他明天来家里。”
“可他明天早上就得走。”宴随说。
罗子琴很不开心:“别人都见过了,就我没见过,这像话吗,我是你妈妈诶,我才是最重要的家长。”
“你不是早就见过他了吗”宴随啼笑皆非,“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傅行此听到这里把脸埋到她脖颈间,呼吸落在皮肤上酥酥麻麻,她嫌痒,退开一些,结果他凑得更近,用极轻的声音催促她:“快点。”
罗子琴浑然不知自己打断了什么,还在抱怨:“那怎么能一样啊,每回都是匆匆忙忙说不上两句话。要是他明天实在来不了的话,那等他出差回来你把他带回来。”
“看了再说吧——”宴随打马虎眼。</p>
正这时,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行此,睡了吗”是宴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