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蒲四维召集幕僚商议对策,欲将这件堪能将侯府颠覆的大事压下去。京城外百余里的那方,还有人尚不知情的向京城赶路。
马上的青年意气飞扬,心胸澎湃。他便是安城县县令长子汤君成,才二十岁的年纪,今年乡试却能一举中第,且名次不低,足以使一个年轻人自傲许久。但令他自得的却不是这事,天下的举子何其多,像他一般攀上蒲侯爷这棵大树的可是凤毛麟角。
汤君成自知自己一个县令之子恐怕敲不开侯府大门,但今年九月初,恰巧侯府二公子回乡祭祖,自己陪他游山玩水,倒是相谈甚欢。更何况,他使唤下人抢民女时,自己也是在场的。
汤县令没有受理张荷的案件,过了十几日又听闻这个女人竟然去江州府告去了,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还好江州府也将这案压了下去,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接下来怎么也没了张荷的消息。
多方打探不成,汤县令决定派自己的长子入京,一是让他在京求师准备会试,二便是向蒲侯爷报告消息,拉拉关系,为自己和儿子以后的官场之路打基础。
天越来越暗了,并不是由于将近夜。
仆役在后面喊:“公子,要下雪了,我们找一处客栈投宿吧!”
汤君成勒马:“荒郊野外哪里有客栈,抓紧赶路才是。”
有人眼尖:“瞧,公子。那里不是有一处人家?我们给人家些银钱,住一天明早再走罢。”
汤君成看去,果然山岭侧有一角黑压压的屋檐,看房顶的装饰,恐怕还是大户人家所住的。他夸道:“不错,我们便在那歇一晚上。”
于是一行人再次拍马启程,路上积雪,马跑的也慢,他们足足花了一盏茶的时候才到了房子后墙。远远看去不知大小,走近了,汤君成才发觉这处庄子并非他所说的大户人家那么简单。
抹得雪白的围墙,又高又长。墙头漏出来的小楼飞檐俱是能工巧匠所雕琢,极尽精巧。一行人沿着围墙又走了许久才抵达大门。
令他们一惊的是,大门口竟然有装备精良的大乾士兵在巡逻,见到他们纷纷举起了红缨枪。
“你们是何人!”
汤君成连忙下马,向前抱拳:“在下汤君成,安城县令之子,入京途中适逢风雪将至,欲投宿一晚。”
士兵打量了他几眼:“这儿可不是寻常人能投宿的地方。”
汤君成也开始犹豫,这处宅子端的壮观,又有士兵把守,主人定是非富即贵。他也不好贸然去打扰,可是眼看暴风雪将至,沿途又无客栈人家,难不成要冻死在半路?
“敢问府上主人是——”
士兵答:“怀化郡公建威将军。”
汤君成冻得冰冷的小腿抽了筋,这时他也听到身后几处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府门恐怕是进不去了,汤君成一咬牙想继续赶路,这时,不远前有一支乌泱泱的队伍出现了。有二三人骑马先到:“三小姐赏雪回来了!”
沉重的府门被外侧的士兵推开,有人入府报信,不久管家带着婢子小子们拿着手炉等一应物什出来接人。
拉车的骏马训练有素,随着车夫的鞭声,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府门口。登时就有人弯下了身子,一名俏丽的女子,梳了个婢子头,先挑开了厚厚的车帘,然后将披着大红银纹披风的小姐扶了出来。
小姐肤白胜雪,口若含丹,美貌堪比舜华。更可贵的是面目亲切,让人平白生出亲近之感。
汤君成等看得目瞪口呆,而小姐也注意到了他们,便问是何人。
站在前首的士兵回答:“安城人汤氏,入京不及前来投宿。”
只听小姐轻轻柔柔道:“前头又无客栈可供歇息,让他们到外院住一晚吧。”
大乾地坤为帝的不在少数,在他们的推动下,此时的男女大防、乾坤之别没有那么严。地坤公子小姐逛街、上酒楼甚至赌坊更不会为外人说道。于是就有士兵引了他们从角门入府。
士兵将他们领到紧贴围墙的一溜小平房外,等一个都管赶过来用钥匙打开了几间房子的门。房内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常有人来打扫。只是陈设简单,惟有一炕并些桌椅茶具之类。
都管拱手:“公子稍等,被褥随后送来。”
“有劳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