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一切,蒲德托了一盘子灌汤包和鸡子,摆在桌上。蒲若斐不看它们,伸手打开了雕了阴文花纹的点心匣子。
她就着苦丁茶吃了最后几块海棠酥,苦与甜的滋味在舌尖缭绕,在唇齿生香,不过点心盒子到底是空了,蒲若斐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再去尝一遭留香斋的,再去留恋一眼爱的人。
京中风疏雨骤,倾盆而下的大雨,涝了刚冒芽的庄稼,京郊的老农披着蓑衣,在雨中的滑泥里摔了无数次跤,也要扛锹去疏通田里滞留的雨水。
宫里却道这场雨一洗前尘灰霾,所有人的脚步都轻快不少,就连粗使的宫婢也知道,淮阴侯初战告捷,大破齐军,挫了他们的锐气。
苏容婳将请功折子反复看了数遍,然后命中书舍人用黄帛誊写下,在祠殿祖宗的牌位前,烧了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折子上的笔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置于鼻端细嗅,仿佛还能闻到那人身上淡远的酒香。
苏容婳用朱笔批了准字,这一字,就足使折子上的名字凭了蒲若斐的好风,一路被送上青云。
她放下朱笔,后知后觉的端起搁在案边的汤药,一口饮下,晾了一柱香的药凉意沁人,入口绵绵生涩。苏容婳不觉苦,也没有动瓷碗里的话梅与果脯。
“陛下,你在喝什么”
乌云其木格又一次正大光明的溜进御书房,在摆满书的架子间游荡,像是在摇曳的水草间滑溜的鱼儿。
苏容婳记得她不识大乾字,但依旧是将折子收回在抽屉里。
至于乌云其木格横差一嘴的问话,苏容婳也是第一次出人意料的没有回她。
乌云其木格滑出架子,放了一颗果脯在舌尖化着,冰冰凉,甜滋滋,进而好奇的贴近她:“奇怪,你怎么不吃甜的,偏要去喝苦药。”
“好香,是梅花的味道,这是梅子果脯吗”
苏容婳依旧没有对她解释,而是连果脯带药碗一起推开,继续批起了折子。
乌云其木格眨眨眼,陛下今天好奇怪。
流光道:“公主,太后花房的花开了,奴婢陪您去摘些装点宫殿如何”
“好啊,这主意不错。”乌云其木格高兴应下,然后对苏容婳道:“陛下,我们一起去吧,宫殿里只有梅花一味香气太单调了,谁愿意一辈子只看这一种花呢,你说是吧。”
苏容婳停笔,笔尖多出的那一毫给一横字加了个钩,她推敲着乌云央劝她的几句话,又勾连到抽屉里的请功折子,鬼事神差的道了句:“好,朕陪你去。”
长烟落日孤城闭。
边塞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块块云彩堆积,风雪欲来满城楼。
看样子还是要下雪,军士松松冻僵的手指,五指都粘在了长.枪上,别说矛枪,弓箭都有些握不住了。
“嗖——”
林子贤正掰着冻硬的大烙饼,一只冷箭防不胜防的射飞了他的盔上红缨,打得钢盔也震的要命。
这种事经历多了,也不再当回事。林子贤倒是被饼噎到了,喝了几大口冰碴子水才缓过来。
他捞起一撮酸菜嚼着,慢慢在城楼上手脚并用的爬行,不敢站起来,昨天便是一名士兵受不住腰疼站起伸了个懒腰,不等身子完全拉扯开,那人就去见了阎罗爷。
二十年后,再来还债守边城。
这支冷箭有些臃肿,林子贤颤颤巍巍的跪着,伸手将箭拔了出来。
箭身竟然内挖出了个小箭筒,里面存着一卷纸。
这么机密
林子贤觉事情不简单,他折断箭羽卷开纸条,第一眼看到的是红红的大印,是花里胡哨的漠北文。
他将物什揣进怀里,也不管自身安危,匆匆站起跑下城楼。
“孟大人,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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