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陷入害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或许是因为怕那个梦是真的,怕她和厉景深走不到最后。
沈知初爱厉景深,这已经是她无法否认的,她一边想要接近真相,一边又恐惧看到真相。
倘若从她醒来失忆那天厉景深就一直在骗她,那她该如何?
就像一只鸟好不容易脱离了笼子,飞出去后却发现有张更大的巨网对准它,就别说网上还有抢眼,似乎一个轻举妄动,就能让她飞灰湮灭。
沈知初只能自我安慰,厉景深瞒着她的那些事,是为了不让她受伤,总而言之,厉景深是真的爱自己的。
因为沈知初频繁做噩梦,厉景深又把季时言叫了过来,天微微亮俩人一同起床。
“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厉景深问。
“醒了就睡不着了。”从半夜被噩梦惊醒后她就再也没睡。
厉景深喉结滚了滚,他看着沈知初憔悴的脸色,忍不住试探问了句:“你昨晚做的噩梦,现在还能想起来吗?”
沈知初摇头:“想不起来了。”
“我还以为你能恢复记忆”
沈知初盯着他,声音不冷不热地问:“那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顺其自然就好。”厉景深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她点了点头,回应厉景深的话:“嗯,我也觉得顺其自然就好,想不起来就算了,毕竟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了你,我相信你会一直对我好,不会欺骗我,也不会给我带来痛苦,是不是?”
厉景深神色一僵,连带着摸她头发的手都停滞了,脸色柔和的神情忽然变得不安。
沈知初说的那番话像是一把利器刺重了他的要害,胸口处的疼痛绵绵不断传递全身上下,他伸手将沈知初抱到怀里,臂弯因为某种原因而颤抖着。
他带给沈知初的是欺骗,是谎言,是痛苦,更是多少次的绝望。
他无法回头,哪怕前边是刀山火海,他也得继续往前走,哪怕堕入无间地狱他也得拽着沈知初。
“初初,我会好好爱你的。”这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
爱是胸口处的雷霆万钧,更是唇舌间的云淡风轻,谁都能说出来,可为之付出一切却很少。
厉景深性格偏执,常年生活在缺爱的环境中,他渴望深爱,被爱,明明以前他就拥有过了,可他却不懂得珍惜,以至于后来要挽留爱只能依靠囚禁的手段,把沈知初像是宠物一样豢养在笼子里占有着。
他对沈知初的爱这辈子都无法做到宽容,更做不到放手,说他卑劣也好,无耻也罢,他想要的都只是一个沈知初罢了
餐桌上,沈知初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餐,看似跟往常一样平常但沈知初已经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上午的时候季时言过来给沈知初做检查,像很久没见到的好友一样问她最近过得怎样。
“挺好的。”俩人几周没见生分了不少,厉景深也没给多的机会让季时言和沈知初聊。
午饭过,各忙各的,沈知初吃完胃药,药劲上头有些犯困。
“想睡就去睡吧。”
沈知初软软地“嗯”了一声,揉着雾蒙蒙的眼睛,她平时都是这个点睡午觉,能睡就睡。
等看着沈知初上床后,厉景深和季时言进了会客室。
“这次叫我来又是为了什么?”季时言随意坐在椅子上。
“你这儿有没有能控制梦境的药?”
季时言看着厉景深严肃的表情,微微僵直了背脊:“什么意思?”
“她最近频繁做噩梦,昨晚甚至叫出了人名,我害怕”
不等厉景深说完,季时言嗤笑一声打断:“你居然会有害怕的一天,不就是做噩梦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吃那种药本来就容易做梦。”
厉景深睫毛闪了闪,在感情这种事上他就是小心翼翼,时刻担惊受怕,他也明确告诉过季时言,沈知初只要恢复记忆就会离开他,而他害怕的就是沈知初的离开。
季时言好奇的问道:“她昨晚叫谁的名字了?那个人很重要?”
“说了你也不认识。”沈知初梦话里叫出的那个名字,是他不得不承认的重要。
季时言看他神色便明白了。
“你需要我怎么做?”
“她晚上吃的药感觉已经没效果了,能不能开点其他扰乱神经的药,或者加大药量。”
“不可能加大药量的,难道你真的要她变成傻子?”
“如果能让她不离开我,我宁愿她变成一个傻子!”最后两个字,厉景深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季时言浑身一僵,看着厉景深发红的眼睛,他感觉他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厉景深他带给沈知初的伤害是无可弥补的,嘴里说的那些伤害不过是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