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怜香(1 / 2)

萧靖看着宋悠粉嫩的耳垂已然赤红, 在他看来简直是可人的不得了。

他此前从不认为会在一个女子身上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可如今看来,若是能与小儿单独相处一日,他也能玩出无数花样出来, 而且绝不会厌烦。

此时的小儿半低垂着眼眸, 乖乖用了瓷勺用饭时,手腕还在轻颤着,看样子有些可怜。

梅老等人还以为自家王爷当真惩戒了宋悠, 是以,众人也不再过多斥责,毕竟这件事错不在宋悠,而是那柔然王子无德在先。

梅老道“王爷, 眼下您有何的打算”

萧靖微蹙的眉宇今日罕见的舒展开了,他眉梢染笑, 恰似春风得意时,意气风发的超然。

梅老认为,自家王爷一定是胸有成竹。

萧靖却道“暂不操心此事,一会卫辰同我去一趟大理寺,汤氏的案子是时候了结了。”

梅老一怔, 汤氏与王爷之间是私事,而柔然王子的死则是公事,这二者之间孰轻孰重,已经用不着他多言。

可王爷似乎根本不着急,梅老欲言又止。

晚饭过后, 天色依旧没有大黑,漫天橘色晚霞将整个骁王府团团笼罩。此时,仿佛世间一切都染上了惹眼的橘红色,骁王府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暧昧旖旎了起来。

尤其是萧靖,此刻看什么都十分顺眼,就连王府大院的那株歪脖子的老槐杨也甚是壮观了。

宋悠疲倦的厉害,不太想跟着萧靖出府,可事关汤氏的案子,她得亲自走一趟,她只知道汤氏多年前谋杀亲夫,但时隔年数已久,她并没有证据,也不知萧靖如何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将汤氏置于无法翻身的境地。

二人上了马车,宋悠双腿合拢,老实巴交的窝在了马车角落,萧靖往马车内一坐,整个车厢瞬间拥挤逼仄了起来。

萧靖撩开了马车车帘,让晚风吹了进来,看着小儿阴郁的小脸,问道“今日可乏了等汤氏的案子了结,你好生将养着,你这般娇弱,如何能经受大婚”

承受大婚

男人话中有话,宋悠选择不去理会,反正她连七宝都生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当天晚上,所有的节操皆已经烟消云散,眼下双手也失贞了,至于大婚她并不排斥。

只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炽热,好像还想将今日在书房的事再来一次,宋悠撇过脸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洛阳城是个热闹又风流的地方,每日这个时辰一到,各处酒肆茶楼就陆陆续续座无虚席,烟花柳巷之处更是如此。

路过四牌街后,拐过一条百丈长的街市,便是大理寺了。

马车终于停下时,宋悠以为就要摆脱眼下尴尬的处境了,可就在她准备下马车时,萧靖突然伸出大长腿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仅此用腿一勾,就将宋悠圈到了自己的怀中。

宋悠身子不受控制的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萧靖的双膝上,她都快要被气死了,这家伙是因为素的太久了么怎就像个孟浪的风流汉

“怎么不高兴你我两情相悦,难道不值得你欢喜”

自荷花池之中,他与她之间在书房又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这无疑又是一个突破。

荷花池书房

下回还可以试试卧房,萧靖还梦见过后山上的野蔷薇之中

只是小儿如此内敛羞涩,怕是不会情愿。

萧靖收敛脑中臆想连篇,凝视着怀中小儿的脸,又问,“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那样无妨,大婚之后会不一样的。”

宋悠没法继续这个话题,她动了动身子,试图从萧靖身上下来,但总是事与愿违,越是动弹越是被禁锢着,她终于耐不住了,“王爷,我要下去了,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还请王爷自重。”

宋悠语气稍重,让萧靖听出了明显的嫌弃之意。

萧靖似沉沉叹了口气,“我若是不自重,你以为你今日还能出得了骁王府的大门”

宋悠,“”行吧,你赢了

裴冷本不该听墙角的,但今日出了几桩大事,他便稍稍留意了一下,这一听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原来自家王爷心悦的人是卫辰

而且听起来,好像是王爷主动在先,卫辰似有被逼迫之嫌。

“咳,王爷,少卿大人有请。”裴冷站在离着马车一丈开外的地方,他绷着脸道了一句。

宋悠仿佛听到了救赎之声,她发现很多时候,她与萧靖之间的话题总会跑偏了去,萧靖的逼问每次都让她无话可说,甚至想干脆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萧靖沉默片刻,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宋悠的脖颈间,这才将她松开,放她下了马车。

见自家王爷与卫辰纷纷迈入大理寺,裴冷走到二人身后,他见萧靖背影如山岳伟岸,而卫辰则是纤细柔弱,不知为何,他突然一阵燥热,脑子里冒出了不该有的画面。

卫辰这小身板如何能耐得住自家王爷的英伟

裴冷愈发控制不住已经飘飞在外的思绪,却在进入大理寺正堂时,突然迎面走来一人,此人身形窈窕修长,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大红色劲装,委实养眼。

裴冷身子一僵,眼睛登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看。

古飞燕的脸色一贯清冷,抱拳道“王爷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下官告辞了。”

古飞燕是勘宗司的人,直接管辖数千高手,算是一个极具威慑性的类似于“特务组织”的头儿,只有她想不到的事,没有她查不到的。

萧靖点了点头,“嗯,多谢。”

古飞燕点头示意,之后大步离开,身子与裴冷擦肩而过时,斜睨了他一眼。

眼神很冷。

裴冷一怔,化作了石雕,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也没想到萧靖会请到勘宗司的人帮忙查案。如此,事情必定能事半功倍。

卫辰说过,那红衣女郎是自己的姻缘,可他实在没有瞧出任何苗头啊

张少卿是个年约不惑之年的男子,他续了续髯,神色极为严肃,这种肃重是在大理寺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无关乎他的心情。

张少卿抱拳道“王爷,国公爷已等候多时。”

此番初审,宋严也来了。

宋悠唇角微动,她很好奇便宜爹一会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萧靖点头,一行人这才去了审问堂。

萧靖落座之后,宋悠就坐在他身侧的案桌边,上面摆着黑曜石的镇纸,还有几张铺好的金粟山的经笺。

萧靖的意思是她另外记下一份笔录。

当汤氏被女隶押过来时,她身上再无平素的矜贵持重,此刻已经衣裳褴褛,像是被鞭打过一顿,蒙头垢面,宛若一个六旬的老叟,乍一眼根本认不出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好命女汤金凤。

一个寡妇带着儿子也能嫁入英国公府,成为宋家的女主人,她简直就是全洛阳城女子为之艳羡的对象。

而眼下,她不过是个临近死亡的罪妇。

宋严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女子就是他所疼惜了半辈子的知心人。

“罪妇汤氏,你还不快给本王跪下”萧靖厉声道。

若非是因为婚事之故,萧靖一定不会让汤氏留在这世上,即便宋悠不是汤氏的亲生女儿,若是汤氏一死,宋悠也得守上三年的孝期。

女隶很识相,一脚踹在了汤氏的腰肢上,“王爷让你跪下,你就得跪下”

汤氏为了哄英国公的欢心,常年控制饮食,一把细腰根本经不住折腾,当即被踢倒在地。

脸碰触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让汤氏猛然回过神。

她她完了,真的完了

这一切都不是梦

女隶拽着汤氏的头发,将她拉起,强迫着她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透过垂在眼前的乱发,汤氏看清了面前的一切,抬头是大理寺审问堂上方挂着的麒麟玉雕,玉雕下方则是参加审案的人,她还看见了她欺骗并且依仗了半辈子的男人。

汤氏素来要面子,她一惯都是淑雅端庄,此刻如此落魄的跪着,她恨不能撞死算了,可她当真是心有不甘。

为什么她步步谨慎,事事算计,却还是输了

明明一直所渴望的已经是唾手可得了,却是一夜之间,她从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变成了阶下囚。

“汤氏,你十三年前购置毒杀亲夫,并卷走了张家在永盛钱庄的五千两银子,此事你可认罪”张少卿厉声道。

在大理寺任职多年,他见识过无数卑劣恶毒之人,但像汤氏这样的毒妇还是头一遭遇见。

她下毒手段虽是算不得高明,但经仵作开棺验尸之后,却发现张三爷从与她大婚那年便开始中毒,毒素在体内足足潜伏了三年之后才最终毒死,这也是为何起初未能发现端倪的缘故。

寻常人下毒都是一招致命,汤氏倒好,几乎每次下毒的量都是微乎其微,她没有让张三爷轻易死去,也没有让他好受,足足苦熬了三年。

汤氏不答话,亦或是已经百口莫辩。

张少卿也姓张,虽是与张家三爷不相熟,但若是沾亲带故的算起来,也可以称之为本家了,只不过隔了数十代,早就不相往来。

张少卿又道“你这个毒妇,既然一早就存了心思要让张三爷死,你又因何要嫁他”

汤氏不狡辩,她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她究竟输了哪里

为什么一盘必胜的好棋,突然就输体无完肤

是宋悠

对,就是她

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汤氏突然抬起头来,对着萧靖嚷嚷,“骁王爷,你有所不知,宋悠她早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女子,她两年前千真万确是失贞了,王爷千万别被她骗了呀”

宋严早就安耐不住,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已经在私底下接触过了这桩案子的证据,多处事实证明,汤氏非但用了长达三年的时间谋杀了张三爷,还曾对王蔷下过手,王蔷当初的尸骨是被火化的,根本无从可查。

此刻倒好,这毒妇竟然还当众说出这样污蔑宋悠的话出来。

饶是宋严从不怎么重视宋悠,可她终归是宋家的嫡长女,“你给我住嘴事到如今了,你还冥顽不灵”

宋严站起身,几乎是咆哮了起来。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宋严这辈子的所有尊严与颜面都让面前这女子给践踏的丝毫不剩。

“你就是一个毒妇”宋严气的身子在发颤,说话时,双眸赤红,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汤氏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王蔷不是回来了么

那又怎样

她汤金凤这次再无翻身的可能,也不会让王蔷的女儿好过。

无视宋严的怒骂,汤氏对萧靖道“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查。实不相瞒,两年前宋悠所中的千媚是我亲手所下也是我亲眼看着她走入了男子的卧房”

审问堂内除却萧靖的人之外,还有两位少卿大人,此外,勘宗司也有人手在场,汤氏此言无疑是要彻底毁了宋悠,试问这天底下谁人能容忍得了自己的未婚妻曾经失贞过

更是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是,宋家长女还是被汤氏这个继母给陷害的

而听到这个消息最为震惊的人还是宋严。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心目中那个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汤氏,竟然亲手毒害了他的女儿

宋严胸口涌上了一阵热血,若非身强体壮之故,他已经气绝而亡了,此事是汤氏亲口承认,绝对是错不了了,宋严上前就是一脚,“你这个毒妇我今日非要亲手杀了你不可”

一旁的宋悠很平静,此刻的便宜爹如何替她打抱不平,她都无法感动,她正记着笔录,却是无从下手,狼毫刚沾上墨汁就随着她的手开始不住的发颤。

萧靖侧脸看了一眼,眉头蹙了蹙,似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