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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的红, 一屋子的人, 穿着大婚衣服的寒宁任由喜婆摆弄,因为他已经无父无母,所以是慧贵妃母亲来帮忙送亲, 正拿着梳子走流程“一梳梳到头, 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 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 举案又齐眉, 今天以后宁儿就是大人了, 今后要伺候好夫家, 不可再做小儿气性,作为当家主母, 一应事物都要打点好,娘娘派了个嬷嬷给你, 到时候会手把手的教你。”

穿着一身嫁衣,额间还点了一抹红的寒宁正端庄的坐在镜子前,闻言应了一声, 眉眼间满是待嫁的期待和羞涩,没有半点离家的不舍。不过也是,他本就年幼没了双亲, 这些年来尽管不少人看顾他,但他终究是独身一人,现在即将有了自己真正的家,自然是期待大过不舍。

寒宁飘在角落里,屋内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虽然别人碰不到他,最多会跟他重叠穿透而过,但这种被人穿身而过的感觉可并不太好,所以他宁可躲在角落里。

经过那天闺中密语的冲击,寒宁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奇特之处,除了男人和女人,竟然还有哥儿,寒宁实在是无法想象造物主的用意,有了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有一个男性身躯女性功能的不男不女人。

据说这种哥儿很稀少,百户人家都未必能出一个,也许就是因为稀少,所以上天对于哥儿尤为偏爱,若是哥儿诞生出来的子嗣一定会大有作为,历数古今叫得出名字的人,其中哥儿所出的就占据了十分之七,远的不说,就如今最出名的侯家神童,三岁能成诗,七岁能舞刀,如今才堪堪十二岁,便已是文武双全,去年在一场接待外宾的国宴上,更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文武全能的将外宾所谓的人才斗输的一塌糊涂,让当今皇帝高兴的赏赐不断输出,惹了不少人眼红,直到现在都还在被人热谈。

远远围观的寒宁莫名有些庆幸,幸好他是一抹游魂,若是投身在这个世界,投身成男人那还好,就算是投身成女人,他也能忍,要是投身成这种哥儿,那真的是要命了。所以还是抓紧修炼吧,转世投胎这种事,还是不要想了,三分之一的几率,太危险了。

一群人簇拥着寒宁上了喜婆的后背,送上了花轿,寒宁只能无奈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远远的坠在后面飘荡着。不过这也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来到外面,看着壮观的十里红妆,看着城中的商铺百姓,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寒宁不知道等寒宁嫁进了那个段家之后,他还有没有出来的可能性,所以正抓紧时间好好欣赏外面的风景,然后就看到一个街角巷口拐弯处有一个骑着马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十里红妆。

寒宁一下子飘到了男人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那一箱箱的嫁妆,看不到大红花轿了。寒宁偏头看了看这人,伸手戳了戳他“喜欢的话,就去抢亲呀。”

比起那个他现在都还没见过的姓段的,他觉得眼前这个面色冷峻,但十分有男人味的将军,更是良配。

寒宁知道别人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所以当然没指望男人会回应他,可是当他戳了男人的肩膀之后,就见注视着眼前嫁队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他刚刚戳过的地方。

寒宁一下子便收回了手,有些不确定道“你能看到我还是感受到我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可惜男人只是看着自己的肩膀皱眉不语,寒宁忍不住伸手想要戳一戳他另外一边,看他是不是能感受到。但还没等他戳到,那股熟悉的吸引力袭来,估计是极限距离到了,寒宁只能任由自己顺着那股吸引力飘走了。

被迫离开的寒宁不知道,骑在马上的男人看了自己的肩膀好一会儿,才伸手捂住刚刚被他戳到的地方,露出满眼疑惑,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他内心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剧烈,他至今都不明白,他在渴望着什么。看着送亲队伍远走,男人拉动马绳,转身离开。

寒宁跟着队伍一路飘到了段府门前,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的新郎官早已等在门口,光看皮囊,那个姓段的皮囊着实不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若是往深了看面相,眉间距窄短,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双唇薄小,嘴下不饶人,且无自知之明,颇为自傲,鼻头无肉,心机深沉,想要一步登天的典型,眼神看似朦胧多情,实则飘散无焦距,这种人明显就是虚伪小人,狡诈异常。

寒宁暗自摇头,若是寒宁背景深厚,即便是这一副小人面相,恐怕供着捧着也能骗寒宁,编造一辈子幸福的假象。然而寒宁除了那么大一笔家产之外,也算是一无所有,最后怕是要被骗的人财两失。

敲锣打鼓的欢欢喜喜将一对新人送进了门,段家双亲健在,正穿着一身喜庆红装坐在上座,来往的宾客不要钱一般的说着吉利话,哥儿稀罕,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条件本事求取哥儿的,更别说寒宁这个金娃娃一般的哥儿,下有丰厚嫁妆,上有慧贵妃看顾,以后段家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一路围观着婚礼结束,等寒宁被送进了洞房,寒宁总算是解脱了,耳边再也没有那么多吵吵嚷嚷的声音,而且五米远的距离,等他们洞房的时候,他也能远远避开,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还是要努力修炼,早日脱离这种围观他人生活的苦海。

当寒宁修炼的能用自己的力量与那股吸引力抗衡拉扯到了十多米距离的时候,寒宁也适应了新家的生活,那些繁琐杂事有身边的嬷嬷处理,一些账务有他的大丫头孤云负责,他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粘着他的新婚丈夫段郎。

他的段郎名叫段信厚,国公嫡子,不过只是个嫡次子,上面还有个哥哥,国公的袭位已经被圣上开了金口,今后将会是国公嫡长子的,所以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对外,段信厚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偏爱风花雪月之事,倒是考了个功名,但是偏偏让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个闲散差事,早些年的时候,家里帮他相看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女人,却被他拒绝,后来突然说要求娶商家哥儿寒宁。

寒宁虽然只是商户之子,但皇商可跟普通的商家不一样,也是有官身的,加上后来在后宫还有个慧贵妃帮扶他,那地位更是不一般,这些年求娶的人多如繁几,就连皇子都有些个意动的。

段家对段信厚的求娶根本就没报希望,但没想到寒宁竟然应了,还自己到慧贵妃面前求来了这一桩婚事。

成婚以来,段信厚与寒宁可谓是各种锦瑟和鸣鹣鲽情深,每日不是吟诗作对就是相互依偎着作画,任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对新婚燕尔当真是感情好。就连那位寒宁都没见过的慧贵妃也时不时的送来一些补品,寒宁知道,那位贵妃是真心待这个寒宁的,一来是真的关心他,二来恐怕也有敲打段家,为他撑腰的意思。

一场春去冬来,寒宁能活动的范围差不多有整个段府的距离了,最远的可以去到段府门口的石狮子旁坐看人来人往,但再远却不行了,而且他觉得自己能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多,那证明修炼这条路是可以,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能重新掌握自由。

这日他正在门口看着街道人群往来,见段信厚骑着马脚步匆忙的回来,一下马就往府里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于是跟进去一看,原来是寒宁有孕了。

游魂寒宁顿时满脑袋黑线,一个男人,好吧,这个世界特殊的男人,竟然真的可以有孕。只是那身体构造跟男人无差,到时候要怎么生

看着段信厚一副喜当爹的欢喜模样,寒宁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演的成分,他对这个寒宁也不是真心喜欢,尽管成婚以来,他几乎将寒宁宠成了宝。

寒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听着旁人对他的叮嘱,笑的一脸甜蜜幸福。

而他有孕的消息传开之后,他的表妹云滢也上门来拜访。人前两人亲亲热热说的说了一会儿话,等身边的人散去后,寒宁激动的拉着表妹的手高兴道“你说的那个偏方当真有用”

虽然他们已经成婚快一年才有,但哥儿难孕这是谁都知道的,有多少哥儿一生无一子半女的,他这种新婚第一年就怀上了,在旁人眼中可不是莫大的福气。

云滢轻轻拍着他的手道“有用就好,你呢就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药可是一举得男的,只要有个儿子,以后再如何你都有了依仗,看到侯府的那个神童了吗,他不就是母凭子贵,以前侯府可没那个哥儿的位子,但因为那个神童,现在不也将人给供着,更何况,哥夫本就爱戴于你,到时候你给他生个神童,那更是如虎添翼。”

寒宁听的连连点头,摸着尚未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

云滢并没有呆太久,留下送来的补品就走了,寒宁不想看那个寒宁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傻样,干脆去外面晃荡了,可是还没走出后院,就见云滢像是脚踩了裙子,一下子往旁边摔了下去,但她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突然转角冲出来的男子给一把搂住了。

这一画面简直就成了偶像剧的慢放镜头,就差抱着转一个圈了,寒宁看着那两人明明很快就能分开,但就是不分,即便站稳了还抱在一样痴痴相望,真想将那个傻寒宁拎出来看看,这就是他的表妹和丈夫。

段信厚几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是云滢先回过神来,轻轻掐了他一把,等他松手这才推开“谢谢表哥夫。”

段信厚道“表妹走路可要小心些,地滑。”

云滢含笑的看了他一眼“表哥有孕,表哥夫可要多尽尽心。”

段信厚眼眸渐深“那是自然,表妹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看似简单的交谈了两句,但那眉目传情的样子,要是没有鬼才怪了。

寒宁皱眉看着已经交错相互走开的两人,这两人,总感觉透着一抹古怪。

当寒宁的肚子有一点点大起来的时候,寒宁在府里听说宫中的慧贵妃被皇帝责罚了,据说是跟皇帝一个新宠的妃子起了冲突,而那位慧贵妃有些仗势欺人,于是被皇帝要求闭门反思。

这种后宫争斗的事情实属寻常,又不是被夺了妃位,因此寒宁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慢慢的,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寒宁身边的生面孔越来越多,那些原本随他嫁进来的仆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当那个慧贵妃派遣来帮寒宁处理一些事物的嬷嬷也因为路滑,给摔到了地上磕破了头死了之后,寒宁身边竟然只剩下一个孤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