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固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他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见得人也多,经的事也多,但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想弄死一个人。
他原本还想着陶方白和李耕是个人才,还起了爱才之心,现在就算这两个小家伙是祖师爷转世,他也能给他们掐死了。
田固老头杀人的心都有了。
文南和杨子峰看着陶方白的眼神都不对了,许阳小朋友也把嘴巴张大了,谁都没想到向文社的学员里面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
当时他们就惊呆了。
传统行当的老艺人们大多数都是文盲,没几个人认识字的。到了新中国了,也有了九年义务教育,现在已经很少有文盲了。
但是传统行当的这些年轻从业者一般文化水平也不怎么高,大多都是初高中的学历,他们这些曲校的学生还稍微好一点,最后还能拿一个大专的文凭。
可是现在社会本科生都一砸一大堆了,就更不用说是专科生了,他们原本还以为向文社全是初中生呢。
结果好家伙,出来一个北大的。
北大毕业生来说哪门子相声啊?
真这么爱相声啊?
田固老脸羞红,心中尴尬。
何向东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呀,我们学员的文化水平都低,让田老师看笑话了。”
田固真想吐何向东一脸口水。
田固看着陶方白,没好气说道:“没事多教教你师父文化,他可没上过学。”
陶方白当时就乐了,马上扭头说道:“师父,以后您的文化课就交给我了。”
何向东抬起脚就踹,陶方白立马就跑。
田固脸绷的很紧,也不去看他们闹腾,老头儿心里比谁都闹的慌呢。
等他们都闹完了,田固才说:“何老师,你们向文社学员的水平,我刚刚见识过了,但是我们曲校孩子的能耐,恐怕您还没见过吧?”
何向东挑了挑眉,说道:“瞧您这样子,今儿是来砸窑了?”
田固摆摆手:“砸窑不敢,只是做一个简单的交流,看看我们这些晚一辈孩子的水平如何。”
何向东面色渐渐冷淡了下来,前面那么多同行来看笑话,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是舞台表演的事情,演员要上台就得承受这些。
可现在是在后台,他们居然直接过来比试了,这是什么,这就是砸窑,就是砸场子啊。
砸场子可是很严重的交锋和冲突啊,当代社会已经很少了,但是以前旧社会同行砸场子做赌斗,谁输了,谁离开这里,去别地儿做买卖。
那一般都是艺人之间发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才会如此的,因为发生了并不是太严重的矛盾,当地的大辈儿会出来调和的,和气生财嘛。
但是只要是发生无法调节的矛盾,那就没办法了,砸窑也就砸窑了,赌斗也就赌斗了。
田固看着何向东越来越冷淡的表情,他心中一紧,他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前面他是一时不忿才过来找场子的。
可是他现在才意识到他的行为已经是涉及到砸窑了,这可是大事啊。也不怪他忽视了,都是当代社会了,哪里还有艺人砸窑这种事情啊,可是看对方的表情,人家分明是往心里去了啊。
田固当时就有些慌乱了,他虽然对向文社和何向东有些不满,但也没有想要和对方不死不休啊。
田固忙道:“何老师,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见了贵高徒刚刚精彩的演出,我们的孩子见猎心喜,所以想来交流一下,都是孩子,上不得台面,就当是一次文艺交流了,算不得事儿。”
何向东冰寒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一点,但语气却没有刚才的轻松戏谑了,他冷淡道:“划下道吧,想怎么来?”
田固心中叫苦,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后退了,他正在措辞,怎么能委婉一点说这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