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长长的松了口气。
脚下,首领们长跪着,眼里从胆怯,变成了敬畏,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这大明天子,至尊可汗。
、此时,再没有人想起,自己的骨血里,和成吉思汗有什么关系了。
“时候不早,朕乏了,摆驾!”
王守仁不愿意多留,他的任务,只是促使这一场大礼圆满结束。
首领们依旧跪着,王守仁走一步,他们便膝行一步,纷纷道:“愿为至尊大可汗效力,死而后已。”
王守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与突兀密谋之人,明日去大同,领罪,其余之人,在此候命。”
首领们竟再无任何心思,有人心里战战兢兢,有人心悦诚服:“是。”
王守仁下了高台,方继藩也跟上了上去。
谁晓得那礼官,手里拿着竹简和笔,跑的更快,说不准陛下在下高台时,还会有什么交代呢。
这可是历史性的时刻啊,得记录下来,以后可能要讲。
方继藩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滚开!”
礼官很想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讲不讲道理,可看了方继藩一眼,要到嘴边的话,识趣的吞了回去,目中带着几分幽怨,方继藩已脚步匆匆,追了上去。
为了王守仁接触到太多的人。
刘瑾极聪明的让人将銮驾预备在了高台之下,口里高呼:“陛下遇刺,而今身体有所不适,文武与诸卫退下,不要惊扰陛下。”
王守仁下了高台,钻进了銮驾里,车马立即启程,没有丝毫的停留,匆匆便往大同方向去。
其他的人和事。
现在也不是王守仁能够做主的。
他毕竟是假皇帝,在此,能不下任何决定,最好。
哪怕是那些突兀的同党,他也只是让他们入大同请罪,至于怎么处置,要杀要剐,都是弘治皇帝的事。
现在,这一地的鸡毛,自会有人收拾。
銮驾回的很急,很快,便抵达了大同。
这一路上,所有随行人员,都是议论纷纷。
而留在天坛附近的各部首领们,都沉默了。
今日……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这大明总是隔三差五的吊打大漠了。
敢情这大明的皇帝,一个比一个狠哪。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却让所有的鞑靼人明白,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也让无数的女真人明白,虽然他们的时代还没有来,但是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
而现在……唯一做的,就是怎么想着,做大明的臣子,如何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其他的任何妄念,只会像突兀一般的可笑。
一夜之间。
整个大漠之中,仿佛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之中,有一个叫做至尊大可汗的男人,他身长八尺,眼大如牛,黝黑黝黑的,一拳,可以打死十头牛,祁连山顶的冰川,在他的拳下,也不过一合即破。
这个如神明一般的男人,如今,成了大漠中的主人,大漠之中,万千生灵俱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
而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慢慢的醒了。
看着床榻,有点懵逼。
我是谁,这是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还不等弘治皇帝开始重拾自己的记忆。
一张笑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朱厚照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父皇,亲切的道:“父皇,您醒了啊,父皇怎么好端端的,就睡了呢?儿臣担心死啦,还好,还好……父皇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儿臣……高兴哪。”
弘治皇帝沉默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笑的更加诚挚。
他吩咐道:“萧敬,快,给父皇端茶来。”
萧敬一瘸一拐的来。
其实他压根没有昏厥。
他既不敢出去,告诉外头人真相,又不敢有其他的念头,假装躺在地上装死,装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朱厚照毕竟喝的臭麻子汤少,且又血气方刚,终于恢复了。
一听萧敬居然没去,大怒,生生揍了他半个时辰,现在的萧敬,已经开始恨自己的爹娘,为啥要让自己来做宦官了。
做宦官有什么用,努力了一辈子,不还是人的出气筒,给人背黑锅的吗?
见弘治皇帝醒了,萧敬一下子,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打起精神,斟茶,递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弘治皇帝依旧还躺在榻上,眼睛从迷茫,接着,已是勃然大怒。
这个逆子!
弘治皇帝气的颤颤发抖。
今日……可是出关的日子啊。
朕……朕……
居然被太子坏了事。
这个儿子,他是不是疯了。
这么大的事,也容的他来胡闹?
弘治皇帝沉默着,坐起来,接过了茶盏,呷了口茶,可心口的怒火,非但没有浇灭,反而更加腾腾的燃烧,简直要升腾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