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咏仁轻叹一声,接着道:“大祭司应了此事,却让为父拿出花影盏作为交换。为父愧对于你,不能眼看着你就此毁了,只能对不起列祖列宗,答应归还花影盏。”
花青染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儿跌倒在地。
花咏仁一把扶住花青染,关切道:“青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抱恙?”
花青染反手攥住花咏仁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沙哑着嗓子,艰涩地开口道:“青霜……青霜是怎么死的?”
花咏仁的眼中浮现泪花,满脸痛苦地道:“你妹妹是个福薄之人呐。她被夫家休弃之后,终日以泪洗面,为父毕竟不是你娘,不知要如何开解她。当她知道你的蛊可以拔除,你能恢复清明后,竟……竟失了活下去的念头,人就那么无疾而终了。”
花青染猛地倒退一步,吼道:“不对!”
花咏仁诧异道:“怎么不对?青染,你到底怎么了?”
花青染摇着头,艰涩地道:“不对,你说得不对。我那时候虽然神志不清,但心中还有几分清明,知道青霜在照顾我,也听到了你和胡颜的谈话。胡颜说,要救花青染可以,但必须让你女儿为我续命。”
刚开始,花咏仁还没听明白,谁是胡颜,但稍作联想便知,花青染口中的胡颜竟然就是大祭司!花咏仁不知道花青染与大祭司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何事,但花青霜到底因何而亡,他这个当父亲的却是清楚的。
花咏仁含泪道:“青染,后面发生的事情,你定然不知道。青霜听见了大祭司的话,同意以命换命。大祭司却说,她虽收必死之人的性命,但青霜的性命对她无用。如此这般折腾一番后,大祭司才开口要了花影盏。在为父心中,花影盏又如何能比你们兄妹二人的性命重要?为父自然是满口答应。事后,才惊觉,自己着了那大祭司的道。为父听大祭司的意思,是说青霜命不久矣。为父心中焦灼不安,日夜派人守着青霜,却还是……没有守住。这一且,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悲从心来,眼泪落下,转过身,以衣袖拭之。
花青染如遭雷击,竟噔噔噔地后退数步,一下子撞在了墙面上。
花咏仁忙回过身,去拉花青染:“青染!青染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去屋里躺着,为父派人去请大夫。”
花青染攥住花咏仁的手腕,缓缓地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花咏仁。
花咏仁十分意外地发现,花青染的眼中竟然有泪水!
花咏仁慌了、乱了,道:“青染,你……你别吓爹,你到底怎么了?”
花青染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一转身,出了祠堂。
花咏仁追了出去。
花青染站住,头也不回地道:“我拿去给她。”言罢,撒腿就跑。
花咏仁想了想,终于明白花青染口中的她是谁。原来,花青染是为了大祭司来拿花影盏。
花咏仁在放下心的同时,又狠狠地皱起眉毛。刚要转身离开,却见花青染去而复返。
花青染道:“爹,师傅为我卜了哪两个字?”
花咏仁本不想说,却也不想瞒着花青染,便轻声吐出两个字——夫侍。
夫是天,夫乃一家之主,地位无比尊尊;侍便是地,侍注定以卑贱之身服侍别人,终究只是一个贱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