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梅带着郭阳,穿过走廊,走到对面的一间房跟前,取出钥匙来开了门。
这同样还是一间卧房,从卧房的布置风格来看,郭阳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张梅梅以前的个人卧室。
郭阳走进去,跟着张梅梅直奔房内的小卫生间。
张梅梅指了指卫生间的小窗户:“你去打开它,拆下来!”
张梅梅递过一把螺丝刀来。
郭阳接过螺丝刀,打量了一下窗户,就开始拧动其实早已松动的窗户上的螺丝钉。很显然,为了逃离此地,张梅梅这些年已经暗中做了很多准备。
郭阳很快就拆下了这面小窗户。
窗户外并没有安装防护网,这大概是这栋二层楼唯一一扇没有安防盗铁栏的窗户了。或许是疏忽所致。也不知道怎么被张梅梅发现,靠着撒娇讨好将这间房占了下来。
郭阳往下扫了一眼,见窗户下有一个窄平台,平台下就是一楼某间房突出来的防护栏。郭阳判断了一下,这扇窗户勉强可以钻出人去,只要踩着平台借助一楼的防护铁栏,可以下到地面上。
难点在于如何能不惊动楼下值班的马仔。
但想来,即便是没有喝酒的楼下的马仔,此刻也正处在深度睡眠之中,只要别出太大的动静,问题不是很大。
郭阳旋即有些狐疑:从这里到楼下,不过四米多的高度,中间还有护栏借力,既然张梅梅早就有逃走的打算,为什么放弃机会不走?
女人的力气虽然小,但为了逃命,想必克服这点应该也不难。
郭阳望向张梅梅。
张梅梅似乎是看出了郭阳在怀疑什么,就撅了噘嘴道:“我恐高,你先下去,在下面接着我,不然我不敢下。”
借着朦胧的月光,郭阳看到张梅梅的脸色有些苍白。
郭阳笑了:“你难道就不怕我自己先下去跑了,不管你了?”
“曹,你可以试试。要是你敢坑老娘,你也跑不了。你以为你下了楼就能跑的掉?我实话告诉你,这个生活区到处都是龙哥的眼线,只要我嚷嚷两声,迟早把你抓回来!”
张梅梅呸了一声:“没有良心的男人,到现在还想算计老娘!等着!”
郭阳啼笑皆非,心说老子可没有真的上了你,什么叫没有良心?
张梅梅走回房间,从壁橱里取出几条白色的的确良床单来,塞给郭阳:“拧起来,当绳子!一头栓在暖气片上,一头栓在身上!”
郭阳刚要行动,张梅梅一把抓住了他:“记住,你要敢骗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别以为你跳下去就能逃走,只要我喊一声,只要你还在铁路生活区,你就跑不掉!”
郭阳笑了笑:“你放心就是,我不会放弃你一个人走的!”
郭阳这句话说的是实话。无论如何,至少在这件事上,张梅梅没有骗他,那么,如果有机会,他也希望能把张梅梅带出去。
郭阳依言照做,然后紧了紧腰间的绳索,也不废话,跳上窗户就侧着身子钻了出去。这窗户其实很小,如果是体型稍胖点,根本不可能钻出来。
郭阳抓紧绳子,试探着出溜下去,轻轻踩住了一楼的铁护栏,然后又慢慢矮下身去,用手抓住铁护栏,往下溜去。
护栏顶端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四五的样子,郭阳深吸了一口气,往下扫了一眼,腾出一只手来解开腰间的绳索,往下跳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他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挥了挥手。
绳索往回飞快得收回。
郭阳左右四顾无人,心内微微有些紧张。这个时候,如果他撇开张梅梅独自逃去,即便张梅梅马上嚷嚷起来,他也有很大的机会逃离。
但无论如何,至少到目前为止,张梅梅并没有欺骗他。失信于一个弱女子,在道义上和良心上说不过去。
楼上迟迟没有动静,郭阳心急如焚。
他抬头望着楼上和东边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寒风如割。
张梅梅终归还是鼓足勇气爬了出来,她哆嗦着身子抓着绳索好半天才一点点挪下去,踩住了一楼窗户上的防护铁栏。她在上面停留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郭阳在下面急得直搓手。
张梅梅拼尽全身力气抓住护栏的顶端,但一个没有踩稳,整个修长的身子就悬空飘荡在半空中,又重重地砸在了护栏上,发出吱呀一声脆响。
张梅梅吓得毛骨悚然,差点没惊呼出声来。
好在楼下的马仔睡得过死,这点动静还没有惊醒他们。
郭阳抬头望着悬空着身子、两条美腿在头上荡悠的张梅梅,急急压低声音道:“跳下来,你可是跳啊!”
张梅梅闭着眼睛摇着头,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哭腔:“我不敢跳!”
郭阳眉头紧皱,急得只想骂娘。
其实跳下来也不过两米的高度,顶多摔伤。为了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郭阳知道对于有恐高症的人来说,这点高度也是不可逾越的高度。
他无奈之下,顺着墙根的下水管路往上爬了一段,用脚踩住下水管的连接管头处,然后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了张梅梅的一条腿:“你慢慢向我这边溜下来!”
这个时候,郭阳终于相信了张梅梅的话,没有人帮忙,她一个人是逃不下来的。而即便是有自己作为辅助,如果不是今天有点运气的成分,她也很难成功。
张梅梅的半截身子溜下来被郭阳紧紧圈住她的腰肢,郭阳清晰地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冒冷汗。
“姑奶奶,现在可以了,你松开绳子和护栏,什么都不要想,我带你往下跳!”
张梅梅咬了咬牙,她松开手,猛地又抱住郭阳的脖颈,颤声道:“你带我跳下去吧!”
郭阳苦笑。
带着一个人跳下去,根本无法掌握平衡,说不准两人都要一起摔伤。但箭在弦上,多停留一分就要多一分的危险,他心一横,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