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厅门外听到这些话时,柳安心面上的笑容是微微僵硬了一下的。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所说的,又何尝不懂得这些人的心思。
不过都是妒忌罢了!
她们自己的女儿、姐妹,没有这样盛大的及笄礼,就盼着自己的及笄礼也同样默默无闻。
若是换了平时候,柳安心才不愿意请这些长舌妇来观礼呢。
可是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不仅是她的及笄礼,而且是她柳安心名扬的好机会。
她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她柳安心是如何拥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及笄礼的。她要让这些人,不得不亲口传颂出去她的才名!
院门那边,已经来了一位客人。
柳安心故意扬声迎上去,说道:“周妹妹,你来了。辛苦你做我有司了。”
厅中观礼众人的视线一齐看过去。
来人正是苏昭宁和南宛宛在八斗楼见过的另一个女子。比较柳安心更为谦卑的那一位。
其余人可不知道八斗楼的事情。在她们的眼中,这位周姑娘的身份仅仅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而已。
从一品的礼部尚书之女,来给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之女做有司?
当然,这周姑娘和柳家女儿本身没有任何品阶,可她们的父亲官阶不就决定着她们自己的地位吗?
有一个声音小声地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解释:“周姑娘的性情肖其二哥多过其大哥,一贯是个好相与的。”
那定是被哀求过来的了。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柳安心听了那解释,恨得手心都要捏出水来,可面上却只能故作未闻。
她热络地拉住周姑娘的手,与对方交谈道:“妹妹定要多留一会,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最喜爱的莲子粥。今日才采下的新鲜莲子呢!”
周姑娘腼腆地笑了笑,倒是印证了旁人先前说的好性情。
及笄礼这样的场合,一般是没有男客的。但笄者自己的父亲却是除外。
国子监祭酒柳大人此时正迈步走了进来。
他见女儿与周家姑娘都站在门口,便问道:“安心如何还不请周姑娘入席?”
“女儿同周妹妹想等徐先生。”柳安心仰脸朝她父亲甜甜笑道。
柳大人原是个严苛的性子,但今日面对这个让他骄傲的女儿,便也难得地宽容了许多。
点了下头后,柳大人便入了正厅。
厅中的宾客议论的声音稍微收敛了一些。
毕竟主人家已经到了,或许仪式就要开始了。
只不过,所谓的正宾和赞者都还没有影子呢!有人幸灾乐祸地想。
又有人进了院子。
只听柳安心热情得要令人发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多谢顾姐姐了。”柳安心欢喜地迎上前去。
顾袅袅望一眼旁边的周姑娘,朝柳安心点了点头,径直走入厅中。
瞧见顾袅袅真的来了,众人均是惊讶不已。
虽然顾袅袅的父亲官职尚比不得那位担任有司的周姑娘父亲,但顾氏父女是个什么性子,在场的人都是素有耳闻的。
拘板讲礼,不为金钱折腰,不为权势低头,独为才学皆可抛。
有顾袅袅做赞者,这及笄的姑娘有才之名是要被认可了一半了。
另一半,难道徐夫人真的会来?
望向门口的眼神,远不如先前坚定了。
徐夫人其人,在本朝也算是一个传奇。
徐氏原是朝阳长公主身边的女官。长公主和亲之时,徐氏亦是陪同去了番邦之地。
她生得美貌,又素有才学,虽是女官身份,但既是陪嫁,实际上也算得上是媵妾。
长公主被接回京城之时,徐氏也被接了回来。有爱慕颜色者,想同长公主求纳徐氏,毕竟莫论父死子承其妻、兄死弟承其妻的番邦,就是本朝礼法,媵妾也是可以买卖的。
徐氏不从,众人方知,徐氏在番邦之时,就得他国之主允诺,过徐氏自设三关者方可娶其。
番邦尚且重才学,今上又岂会落人后?
徐氏以才学连连逼退了十来个想要纳她的男子后,便自梳立志。
此后,长公主也放其出府,徐氏便专心做了个女先生。只不过有其过去种种在先,徐氏如今收过的学生也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皆是才女。
方才听柳安心称徐夫人为徐先生,莫非她要拜在徐氏门下了?
众人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更为复杂。
先前的不屑之中,更是夹杂了妒忌和疑惑。
顾袅袅是徐氏的学生之一。但顾袅袅的才名不仅是有目共睹,而且是自幼便传出的。
这柳安心,可从未传出过什么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