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苏昭宁又被继母小黄氏罚跪在祠堂一夜,四岁的苏颖颖从窗户里爬进来,险些摔倒在地上。
苏昭宁忙接住她,心疼地责备她:“不是说了不要来祠堂,好好睡觉吗?”
苏颖颖摇摇晃晃地站稳,从小心翼翼地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那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块板栗糕。
“姐姐,你没吃饭,这是我给你留的。”苏颖颖那因为身子孱弱而一直有些苍白的小手握着板栗糕,喂到苏昭宁的口中。
苏昭宁咬了一小口,看到妹妹舔了舔嘴唇。
她便将板栗糕推回去:“姐姐不饿,颖颖自己吃。”
“不,颖颖吃饱了。”苏颖颖摇了摇头,倔强地继续把板栗糕往苏昭宁口中塞。
只是四岁的孩子终究是四岁的孩子,她那一动不动盯着板栗糕看的眼神,显然泄露了她的心事。
这板栗糕,苏颖颖恐怕根本就一块都没吃到。面前的两块,恐怕是她在祖母院中得来的。
十四岁的苏昭宁已经吃了好几年继母的苦。她这个年纪,都不得不长期在吃食上受到苛待,更何况年纪小小,更不会保护自己的苏颖颖呢?
苏昭宁含泪将苏颖颖抱在怀中,哭泣道:“姐姐不饿,颖颖吃,颖颖你乖。姐姐不爱吃板栗糕。”
苏颖颖也哭起来。她抱着苏昭宁抽泣道:“妹妹知道,姐姐喜欢吃红糖梨糕。姐姐,你等我,等我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保护你的时候,我就给你送红糖梨糕。”
妹妹给的红糖梨糕,这是一个约定,一个有深意的符号。
这个符号代表着,苏颖颖已经长大,已经能够保护自己,不要苏昭宁担心了。
坐在花轿之中,看着面前这块红糖梨糕,苏昭宁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的妹妹,那个一丁点儿大开始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她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
她在以拒绝自己再担心的方式保护自己这个姐姐。
苏颖颖的爱,苏昭宁一直都懂。
流过感动的泪水后,苏昭宁将那块红糖梨糕慢慢地放入口中,细细品着其中的甜味。
妹妹都在鼓励自己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去幸福呢?
定远侯府的新生活,无论遇到什么,苏昭宁都不会害怕。
马车之外,路上的行人羡慕地看着那长长的嫁妆队伍。
“那是谁家嫁女儿啊,这么阔气!”上了年纪的婆子最喜欢讨论这些家长里短了。
小姑娘们也是看红了眼睛:“这个新嫁娘真是好福气。”
有知道苏昭宁身份的立马得意炫耀道:“我知道哩。这是长安侯府的二小姐出嫁。嫁的是定远侯爷。她还是皇帝陛下赐婚的呢!”
“哇。”众人又是一阵羡慕。
也有妒忌的就挑茬道:“你胡扯的吧?你一个卖菜的婆子,怎么知道这些事。你又不在这什么长安侯府当差。”
那婆子立马叉腰骂道:“老娘卖菜怎么就不知道了。老娘不在长安侯府,在长安侯府的亲家礼部尚书府啊!咱们的二少夫人也是长安侯府的小姐,是这二小姐的妹妹呢。”
旁人就立刻好奇问道:“那你们家小姐出嫁是不是也这么多嫁妆,这么风光?”
婆子快速答道:“当然。”
“那我怎么印象中,这些年就这样一个富贵豪华的婚事?”有人质疑道。
那卖菜婆子已然溜了。
回到礼部尚书府,婆子就跟厨房的人嚼舌头:“我跟你说,我今天去看了长安侯府的二小姐出嫁。”
“啧啧,那嫁妆,那气势,真是这个。”婆子摆了个大拇指的姿势,评价道,“恐怕公主出嫁也差不多就这样吧。”
“啊呸。不可能。你别瞎扯,咱们府上二少夫人不也是长安侯府的小姐。她那嫁妆,我们都见过。还不到十台呢!”捡着菜的另一个婆子立马嗤之以鼻道。
夸口的婆子在外面受了质疑,回府也受到质疑,立马就不乐意了,她把手中的菜重重往桌上一放,答道:“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原因。咱们府上的二少夫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别人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
“你给我说说,我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别人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苏珍宜充满怒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卖菜婆子立马怂了。
苏珍宜却不放过她,执意追问道:“你给我说,到底有多少嫁妆,如何的风光。”
婆子没有办法,只能挑了一些大家都看到的说:“嫁妆,少说都有五十抬,然后送嫁的有长安侯爷和长安侯夫人,还有说是外面大官的人哩。”
“就是背新嫁娘出门的,听说也四品官呢。”婆子看到苏珍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忙收声闭嘴。
听完婆子说的这些,苏珍宜拧紧了拳头,心底已经酸得要出血了。
五十抬嫁妆!
长安侯爷和长安侯夫人送嫁!
她才是长安侯爷的种呢!
她才是长安侯夫人的嫡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