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生性多疑,从祭神回来之后一直缠绵病榻,身子骨不见好,小小的咳症硬是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去,群医束手无策。
这种不正常的情况,皇帝势必起疑。
要说是柳玉笙下的药,可是御医当初检查过,在行宫时候,柳玉笙撒的不过是迷药。
跟皇上一并中毒的侍卫们早就恢复过来,只有他始终好不了。如何不起疑?
而柳玉笙逃跑后,最近皇上身边的,只有她,跟顺阳王。
这种情况下,饶是她再淡定,心头也开始浮出不安。
她了解柳玉笙的性格,笃定她一定会救薛青莲,笃定她会来都城自投罗网。
可是直到现在,柳玉笙始终没有出现。
柳玉笙不来,她一点办法没有。
善睐开始乱起阵脚的时候,柳玉笙跟风青柏一行早就离开拉堡镇,绕道往西北边境行进。
千漪都说了同命蛊善睐根本解不了,那什么去蛊方子自然是假货,没必要再去都城踩别人挖的坑。
只是他们这边也不算好过。
薛青莲越来越虚弱。
吐血不算频繁,但是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日饭后,几人正凑在一处研究接下来要走的路线,薛青莲毫无征兆摔下椅子,人事不省。
柳玉笙探诊的时候,眉头皱得极紧,“气息很弱,我那些药对他已经没用了,要是再寻不到解蛊方法,只怕……”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风青柏跟千漪也能听出她的意思。
再解不掉蛊,薛青莲只怕要没命。
风青柏把柳玉笙拉起,拥进怀里轻拍她背脊,“我们已经尽力了。做不到的事情无法强求,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薛青莲,有心里准备。”
柳玉笙红了眼眶。
压抑沉重在房间丝丝蔓延。
“柳姐姐,真的那么严重了吗?”千漪视线落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
问着话,却没有看向柳玉笙。
她还记得初见薛青莲,两人吊在悬崖上,那时候他便是身临绝境,眉眼间依旧是止不住的风采飞扬,他眼里没哟晒时死亡的害怕。
周身流露的全是散漫,是不羁,他是个极耀眼的人。
可是现在,他奄奄一息躺在那里,脸色青白,眼底下是浓重的青灰色,被蛊毒折磨,连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几乎不成形。
他瘦了好多。
可是只要他睁开眼睛,展现给他们看的,总是他的玩世不恭,吊儿郎当。
生命流逝似乎没有带给他半点负面。
那是在人前的。
她始终记得柳玉笙那句话,他是个寂寞的人。
那句话,直到现在依旧让她心疼,越来越心疼。
“我再去炼些药。”柳玉笙说话带上了鼻音,在风青柏半拥下离了这个房间。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千漪眼睫轻颤,回身。
好半晌后,她过去将房门关上。咔嗒,上了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