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献策与谋臣的无奈(1 / 2)

汉冠 雨落未敢愁 6784 字 12小时前

时间一日日过去,按照规制,原本诸王应该是离洛,然后回到各地的封国去了。

但是现今,离那个约定日期,已经过去了十多日,而皇帝依然没有让他们归国的意思。

便是有些诸王请辞,皇帝也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或者是直接不许。

一时间,洛阳宗王自然是不服了。

但齐王的下场在眼前,这些宗王倒也十分老实。

别的不说,齐王死了,这个原来好似可以欺负的皇帝,现在也变得不可侵犯起来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司马遹要的威严,是有了。

诸王归国。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欢喜的诸王自然更加欢喜了,他们的封国本来就冷清,也没有什么吃食,哪里有洛阳的繁华。

美人无数,文人骚客亦是最多的。

不论是服散饮酒,赋闲作诗,吟诵风月,都是在洛阳最好的。

当然,也有些忧愁的王侯。

他们或许是家中有事,或许是看到了齐王的下场,觉得伴君如伴虎,不如归国,最起码比在洛阳有安全感。

洛阳是皇帝的主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的人头便顷刻不保。

不管是宫中禁卫,还是北营,南营的人,都不会违背皇帝的旨意。

皇帝,是天子,是这个王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换一句话来说,这个国家所有的人,都是皇帝的仆人,而皇帝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主人。

欢喜人有之,忧愁人有之。

忧愁的人,自然是不甘人后的。

一时间,洛阳又开始掀起阵阵波澜起来了。

今日自然不是休沐之日,王生一如往常的在太极殿中。

一连几日,王生的身子自然是好了,但皇帝咳血之后,却依然抱恙。

端坐在侧位上,王生拿起今日的奏章,读了起来。

其实,王生这里的奏章也是经过尚书台中书省两轮赛选的。

非是州郡大事,是不会出现在皇帝的案牍上的,当然,若是那些事情够大,够奇特,也可能到皇帝的案牍上去。

经过一轮筛选,奏章是少了许多,但堆砌起来,还是很多的。

王生看着这高高的如小山般的奏章,知道今日定然又是要到深夜了。

“陛下,这是雍州的奏章,冬十二月,雍梁百姓无米可食,亦无物可种”

这一篇奏章,说的是雍州如今百姓食不果腹,不仅没米吃,更是没有种子可以种子,若是开春无法耕种,那恐怕又会形成新的动乱了。

司马遹听完这个奏章,眉头微微一皱,说道:“雍梁之地去岁七月瘟疫,死了不少人,流民甚至到了益州去了,否则给这益州刺史赵廞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反朕。”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总归是要解决的。

“陛下,此事该如何回答?”

回答?

主位上的司马遹换了一个坐姿,身侧有宫女捶背捶腿,当真是好不快活。

“依朕来看,此事不用管便是了。”

王生知道皇帝的意思。

雍州是河间王的地盘,便是他想管,也是有心无力的,便是赈灾的东西到了雍州,恐怕也是会被河间王截胡的。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赈灾的余力。

去岁各地都有动荡,加之西征事宜,便是从世家身上刮了不少粮食出来,现在也是不够的。

粮食必须要有储备,否则那些贼心不死的人乱了的话,他也不至于连士兵的口粮都没有。

“臣下以为,陛下还是要管顾一二的。”

“如何管?”

司马遹看着王生,轻轻问道。

“雍州之地乃关中之地,昔日汉子四百年国运于此,治内也有沃野千里,若是此地之民无物可食,便会饿死,而那些不甘饿死的人,便会反。”

“长安有我颙皇叔,何惧有之?”

皇帝是想要司马颙来擦屁股。

但王生知道,这个司马颙可不会给王生擦屁股。

反而,他会利用这个动荡。

“雍州动乱,河间王必然会说这是朝廷之过,届时只要他分发些粮食给那些暴民,那些暴民便可为他所用,不须多少时间,便是数十万大军,陛下也须知道其中危害。”

“颙皇叔镇长安,这雍州事宜,本来也应该给颙皇叔的,雍州百姓岂会怪他?”

“河间王手上有重兵,暴民无可奈何。”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司马遹沉默了。

“只是,如何赈灾?”

“赵王可为之。”

“赵王?”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为何要赵王去?”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赵王位高权重,他去赈灾,河间王必然会卖他这个面子。”

但司马遹的眉头皱了起来。

赵王的办事能力,他可是知道的,这赈灾的事情交给他,恐怕那些赈灾的东西,被他全部贪墨了,非但得不了赈灾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

“只是赵王,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陛下许以赵王好处,赵王必然欣然前往,换一句话来说,便是赵王的事情办砸了,那也是赵王的事情,与陛下没有任何关系,陛下忧国忧民,雍州百姓也不会怪到朝堂身上。”

听完王生的话,司马遹的眼睛顿时变亮起来了。

“好主意,便如此做了。”

王生点头,马上提笔书写起来了,再将自己写好的东西递到身侧宫女手上,那宫女再将这奏章拿到皇帝手上。

看了一会儿,皇帝轻轻点头,便也就盖上印章。

就此事,王生觉得应该多说一点话。

“陛下,这百姓无米可炊之事,可不仅仅是在雍州,凉州亦是如此,更不用说像是辽东这些地方了,各地灾祸,加之各地豪商大族勾结,百姓食不果腹,若再如此下去,恐怕即便是没有那些有心之人,天下也会乱的。”

每一次朝代崩溃,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土地兼并,而是在于人地压力。

西晋的人口自然是大不如其他朝代的人地压力还不大,土地兼并问题也没有到明朝末年那般无可救药。

但问题也是很严重了。

西晋现在的田亩制度是占田制。

占田课田制是规定人民可以占有土地的法定数量和最高限额,但朝廷没有任何措施保证人民占有足够数量的土地。

占田制并没有改变原有的土地所有制关系,地主和农民所有的土地仍然得以保留,不足规定限额的还可以依限占垦。

课田的意义,一是课税,二是课耕,前者是目的,后者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