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替大公子申辩两句道:“主公可有审问那名随侍?”
搁在大公子口中,这是人证。
吴贤若不加审问就将其灭口处理,很难让人不多想,纵使忠贞如赵奉也想鸣不平。
“自然是问过了。”
赵奉又问:“那随侍如何说?”
吴贤本来不想说出来,毕竟兄弟阋墙的家丑说出来不好听,但还是脸色微黑道:“那名随侍说老二与人密谋要谋害老大。”
“那主公可有对随侍用言灵?”
吴贤怎么可能不用?
但结果就很有意思。
那名随侍改口了。
赵奉灵敏嗅到了肉香。
赵奉:“……可、可言灵审问……”
文士斜眼乜他:“付钱?”
话分两头——
这坚壁清野的目的,不为防御,更多的是给联盟军制造麻烦,真是损人不利己!
这些粮食不是联盟军续航回血的粮食,是燕州本地庶民救命的粮食!思及此,沈棠便觉得脑中有一根弦在突突乱跳,随时在崩坏的边缘试探。倘若联盟军不管,一年没有收成的庶民日子如何,她几乎不敢想象……
问道:“是坚壁清野么?”
“你知道老夫现在最想干什么?”
“你这狗鼻子,嗅着味来的?”
老友正用那柄铁质扇柄捅着炭火,冲着火堆扇风,火堆上面咕嘟咕嘟煮着蘑菇汤。
还非常有自己的主见。
吴贤冷冷问:“你猜?”
倘若吴贤计较,赵奉最轻也要被申斥。
话题陷入了僵局。
燕州只剩下半个能撑多久?
根本撑不到秋收的。
吴贤头疼两个儿子的问题,他的“棠棣之交”,沈棠的日子也过得鸡飞狗跳。她那一路的队友是章贺、钱邕和陶言。平时还能眼不见为净,可一旦涉及正事还是要接触。
“他直言并无此事,乃是老大嫉妒老二,下的套子。”吴贤闻言都要气笑了,老大若有这个脑子和谋算也不至于如此平庸。他要是干得出这事儿,吴贤反而要高看一眼。
吴贤道:“我已经敲打过老二了。”
主公内心属意二公子。
赵奉的火气蹭得一冒三丈高。
吴贤脸色难看得好似生吞苦瓜,含着火气:“我如何不明白?但老大扶不起来!”
沈棠一个眼刀甩过去。
后者还庆幸笑道:“还好没浪费。”
文士侃然正色地道:“大公子就显得有些碍眼了,若他能让出这个‘长’,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主公不用犯愁,其他人也用不着站队,一堆庶公子也不用探头探脑了。”
辗转反侧了一夜,她还是打算试探一下章贺的口风。章贺跟盟主黄烈走得近,章贺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黄烈的态度。只是她刚起了一个头,便遭到了陶言的嘲讽。
陶言真是对不起他的名字。
只是相对朝黎关没那么棘手。若燕州要跟联盟军死磕的话,还是能阻拦一阵子。
这意味着——
但赵奉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大公子。
章贺看着底下乱糟糟一幕,再度心累。
他立在原地,抬头看着天边的残月,呼出一口白雾。莫名的,赵奉感觉自己的心头好似压着什么东西,有些喘不过气。赵奉松了松衣甲,没有回到自己营帐,去寻老友。
凑巧,陶言也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沈棠和陶言顾不上吵架了。
“什么?”
赵奉的cpu差点儿烧干了。
吴贤只是用呵呵来回复。
沈棠抓起手边的书简就丢过去。
“主公春秋鼎盛,正值壮年,考虑这些事情尚且还早。若大公子能明白主公苦心,改正了,奉以为,能立长尽量立长。”赵奉这话不可谓不大胆,甚至是越过了那条线。
她不想,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
“就好似占着茅坑不拉屎。”
结果只砸到了火堆,无数火星子迸溅出来,而那一锅蘑菇肉汤却消失不见。赵奉一抬头,却见蘑菇肉汤已经被文士双手端着。
每回都要阴阳怪气沈棠两句。
硬生生被对方诓走了拇指大的小金饼。
div css=&ot;ntentadv&ot; 文士好心情地道:“说罢,什么事?”
二公子对那些庶出弟弟的优势就只剩一个“嫡”,而所谓嫡出庶出,二者差距也就那么回事,因为他们身份地位是随着吴贤来的,又不是随着母亲走。既然可以不顾礼法,不选择更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反而选嫡次子,那么也可以抛弃礼法选择庶出儿子。
偏偏沈棠在口舌方面从不吃亏,每次都能加倍返还回去,结果就是越吵火气越重。合理怀疑,照这个架势下去,她还没见到敌人呢,就要先忍不住先刀掉陶言了……
他就不该来的。
奈何两人头上都压着名为“大局”的包袱,暂时还干不起来。章贺扮演着居中调停的和事佬角色,负责灭火,钱邕负责吃瓜。
老大修炼慢,个头长得也慢,他以为自己将东xz到了需要垫着脚才能够到的隐秘地方,洋洋自得,却不知比他高一个头的老二抬眼就能瞧见。吴贤真要被这儿子蠢哭。
吴贤的脸上露出罕有的疲累和难受,呵呵冷嘲地道:“其一,言灵审问也不是只能说真话;其二,那名随侍说的就是真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老二的人,不过是奉命在那天带着老大去听到那一段话罢了。老大这脑子,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苦练几年还在二等上造扑腾的实力,如何瞒得过天赋实力远超他的老二?偷听?他当老二是吃素的?”
赵奉一屁股坐下来:“遭你一句骂,若不喝光你熬煮的汤,老子岂不是亏大了?”
陶言呵呵冷笑一声,阴阳怪气:“是是是,在座只有你沈幼梨是真君子,吾等皆是小人。只是,沈君子做戏也做得过了。手伸得长,连不是自己治下的庶民也体恤忧心。郑乔都不担心的事情,你操起这个心。”
又听自家主公好似疲倦般叹了口气道:“所以才说,让老大别离他几个舅舅太亲近。那几个舅舅本来就将家业败得不剩几个,才动了歪脑筋从他身上博好处。这些年,正院那边一直暗中接济娘家兄弟,中馈开销漏洞愈来愈大,这些我都看在老大和老二身上忍了。偏偏老大还是拎不清。他那几个舅舅能有什么本事?被人当刀子害了老大都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大的脑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使,再被蠢货一忽悠……”
他一肚子郁闷和火气。
还不忘下一道言灵,保护客户隐私。
赵奉心中萌生一个念头。
这就好比兄弟俩小时候藏东西。
吴贤抱怨的话跟倒豆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