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对唐家有价值?我要的,是对自己有价值。”唐锦玉说着,笑了起来,伸手就把剩下的文书都丢进了火堆中,“你看,这不就值了?”
“唐锦玉!你敢不听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看着那一张张文书,唐兰芬只觉得身上的肉都要被割下来了,她恨不能掐死唐锦玉,“我告诉你,唐家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会让你陪葬!”
“我也正好有这个意思呢!”唐锦玉说着,转身抱起一堆牌位,全都丢进火堆里,“姆妈你看,有一堆地契给我陪葬呢!”
唐兰芬大惊,下意识往前一步,可那火浪扑到面前,她便缩了回去:“唐锦玉,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会派人去救你,你要是不出来,那就烧死算了!”
“烧死,也比熬干了好。”牌位上的火星飞了出来,溅在唐锦玉的身上,一团一团的火,烧着她的衣服,烧着她的皮肤,可她不觉得痛苦,反倒畅快无比,“姆妈,你心痛了?你终于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了对吗?这些时日,我像是被你禁锢在荒原之中,无时无刻都不在心痛,我就想,姆妈一定是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任由着我受苦,现在,姆妈也知道痛苦了,真好啊,真好!”
宋云矜赶到时,便见到唐锦玉正拿着牌位,一块一块往火中丢,牌位被砸落,裂开,露出内里的一张张地契文书,她听到唐兰芬的痛呼声,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却是为了那些地契。
此刻,大火已经把整个祠堂铺满了,唯一的出口便只剩下大门,想要出来,就得扫清门口的那些障碍物,宋云矜环视了一眼,终于看到地上的那根长长的竹竿,她飞快冲过去抓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迅速向门口捅去,试图扫清门口的障碍。
宋云矜喊道:“唐锦玉,害你受苦的人是我,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若是想复仇,你就出来!”
唐兰芬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宋云矜,当下喊道,“让你生不如死的不是我,是冉明姬!你有本事,去找她复仇,找她去啊!”
“唐锦玉,你马上出来,想找我报仇,马上出来!”宋云矜一面用力地扫着门口的障碍物,一面高声地喊着。
可笑的是,唐家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就在宋云矜以为自己是在孤军奋战之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她转头一看,有些意外,竟然是余家三小姐余惠恩。
余惠恩瞥了宋云矜一眼,道:“我不是在帮你,就是见不得有人死在我面前而已。”
说着,便与宋云矜一起抓紧竹竿,清扫门前的柴火。
“唐锦玉,仇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出息点,出来!”
唐锦玉呆呆地看着宋云矜和余惠恩,一直到宋云矜再度出声,才回过神,她凄凉地笑了一下,道:“冉小姐,我知道你是在用激将法,想激我出去。没想到,最在意我死活的人,居然是你!”
宋云矜笑道:“我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我只是见不得手下败将认怂,那会让我觉得自己的胜利一文不值!”
她不是同情唐锦玉,她同情的是一个女子,就算身处高位,在这个世道竟然也有无法挣脱的枷锁。
她曾以为唐锦玉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时至今日,该死的人是唐锦玉吗?
罪魁祸首都有脸活着,还在苦苦挣扎,恬不知耻的求生。
可是唐锦玉根本没有被激怒:“一开始,我确实恨你!我认为,我今日遭受的一切,都是你赐予我的,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拉我下水,我何至于此。可是……这段时间,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今日能落得这般下场,跟冉小姐你毫无关系,罪魁祸首,不是我姆妈,而他们!”
唐锦玉说着,骤然转身,指着依旧摆在上方的牌位,笑道:“它们就像是一道道枷锁,把我紧紧得,牢牢得压住,不,它们压住的何止是我?还有我姆妈,大哥哥,大姐姐,四妹妹,五妹妹……唐家的所有子孙,都被这堆破木头压着,压得喘不过气,压得失去了快乐,失去了幸福,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由和一切……”
唐锦玉凄凉地笑了一声,忽然抓起一块燃烧的木块,用力地朝那些牌位丢了过去,却听又是哗啦一声,剩余的牌位全都被砸了下来,如石头般噼里啪啦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