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亡八十七人,伤一百四十六人。
而这是起事之后的全部伤亡,与将近二十天的战斗和取得的战果比,这个数字显然并不算多,甚至算是比较轻微。
如果武器装备齐全的话,就算是江湖会党、游勇也能击败同等数量的巡防军,就更不要说是经过训练、战斗意志旺盛的革命军了。
陈文强虽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却不想就此放宽扩充军队的条件。打败了清军,却很可能搞出纪律松驰、不听号令的武装,显然是急功近利,不顾长远的做法。
要知道,任何一个政府都会努力维持社会秩序的安定。而帮派会党因为没有髙尚、神圣的信仰,恰恰是难以控制的社会力量,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是社会鼎革之际的投机分子。
所以,革命军的扩充一直是谨慎、有序地进行,尽管随着战事的影响逐渐扩大,前来投奔的人员络绎不绝。
“此战结束后,部队有进行整训的必要。”看到问题并提出建议的是参谋长葛智初,“起事之初,革命军是一千五六百人,是完全忠诚可信的。现在新兵已经招收了近三千,看似人多势众,却在运用兵力上不敢放心了。”
这是实际存在的问题。以前一个连能够完成的任务,现在呢,对扩充的队伍的战力缺乏准确的估计,就不能再派出一个连,可能要派两个连才能放心。
“我同意你的建议。”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不光要整训,弹药物资也要补充。清廷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广西清军败了,还有广东,还有其他省的清军。不休整积蓄下力量,革命军无法连续作战,击败一波一波的来犯之敌。那种认为在一地起义成功,便能得到四下响应,一举推翻满清的想法。是过于乐观了,至少也是错判了当前的国内形势。”
“陈执委,我一直想问,总部是基于什么样的根据。做出五年内革命必定成功的结论的。”已经是营长的秋j很是疑惑地开口问道。
陈文强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了望着炮台四周的景色。巍巍群山,连绵起伏,站在金鸡山顶。不出国门,异国一百多里范围内的土地尽收眼底。再转方向,则是镇南关的关城,以及更远的中国土地。
“希望,在黑暗中绽放的希望信心,用血与火埋葬王朝的信心”陈文强沉声说道:“还有主导革命、舍我其谁的勇气,五年,不必考虑是什么根据,只要奋勇前进,五年也嫌长。”
心理学家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组织三组人。让他们分别向着十公里以外的三个村子进发。
第一组的人既不知道村庄的名字,也不知道路程有多远,只告诉他们跟着向导走就行了。刚走出两三公里,就开始有人叫苦;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几乎愤怒了,不断抱怨为什么要走这么远,何时才能走到头,有人甚至坐在路边不愿走了;越往后,他们的情绪就越低落。
第二组的人知道村庄的名字和路程有多远,但路边没有里程碑。只能凭经验来估计行程的时间和距离。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多数人想知道已经走了多远,比较有经验的人说:“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于是,大家又簇拥着继续往前走。当走到全程的四分之三的时候。大家情绪开始低落,觉得疲惫不堪,而路程似乎还有很长。当有人说:“快到了”“快到了”大家又振作起来,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第三组的人不仅知道村子的名字、路程,而且公路旁每一公里都有一块里程碑。人们便走边看里程碑,每缩短一公里大家便有一小阵的快乐。行进中他们用歌声和笑声来消除疲劳。情绪一直很高涨,所以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心理学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当人们的行动有了明确目标的时候,并能把行动与目标不断地加以对照,进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行进速度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人们行动的动机就会得到维持和加强,就会自觉地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到达目标。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大年代,以乎所有革命者都象第一组人那样,不知道黑暗何时能结束,黎明何时到来;好象前面是悬崖,但又只能往前走。叫苦、抱怨、愤怒、放弃,在这看不到尽头的煎熬中,各人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选择。
所以,陈文强要发动起义来鼓舞士气、平抑革命者的激情,并且要给革命行动定下明确的目标,让他们知道何时会彻底胜利。每过一天,便是向最后的胜利迈进了一步。
有了希望,有了奔头,人们就会利用短暂的欢乐来消除疲劳,在困境中不断地开动脑筋,渡过难关;在前进的路上也会不断地激励自己,使自己保持高昂乐观的情绪,不屈不挠地向目的地前进。
葛智初和秋j相视一眼,有些无奈,但也颇为振奋。对于陈文强,他们不知道该是怎么形容,但这一段时间以来,陈文强在用人方面显得极为准确而自信。王和顺、陆荣廷是代表人物,虽然也采取了制约的措施,但能大胆使用,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降将也是如此,陈文强只是交谈片刻,便能在小本本上作出准确的评价,是小心使用,还是谨慎提防,或是调离军队。别以为这事情不大,这么一番调整布置,却尽可能地剔除了不安定因素,维护了部队的稳定,保证了军队的战斗力。
很多人与陈文强交流攀谈的时候并不多,但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似乎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陈文强能够切中要害,直指内心。对真正的革命者来说,是如沐春风,想得周到细致;对投机和动摇分子来讲,则是悚然惊心,凛然而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