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娄迩那几天回姑姑家，就在温哥华，于是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唐人街，并且后面也一起回多伦多。

想起来特别好笑，娄迩原本以为自己算半个东道主，能给他当导游，结果她根本不熟悉，全程是他根据他提前做的攻略当指引，讲解也成了他。后来两人正式交往，有一回韩斯洛无意间透露，娄迩得知，原来季新成去温哥华的行程不是一个人，只是季新成重色轻友半路抛弃了韩斯洛等其他人，单独去见娄迩，攻略压根也不是季新成的劳动成果，是季新成那晚与娄迩游逛期间，临时求助智囊团。

渐渐感觉头疼。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细碎的回忆给挤兑的。

毛毛小雨飘落。

所幸马上就要到工作室了。

娄迩外套的帽子拢起来，继续往回走，踏满一路的回忆。

远远瞧见路灯下站立个人，形单影只。

娄迩驻足，一时片刻拎不清现实还是过多回忆溢出来的幻觉，她身体一动不动，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看。

片刻后，他自阴影出来，碎金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轮廓柔和，可他的表情，即便暖光加持，也没能消融那丝冷峻。

毋庸置疑，虽然他来找她了，气却未消。

季新成朝她走过来，一个步子一个步子摩擦地面的细沙，仿佛一下一下揪着娄迩的心。

娄迩有些犯怵，下意识后退一步。

季新成则在这时停下来，距离他约莫半只手臂，黑色的眸子注视她，也不说话。

娄迩微微扬脸与他对视，不知所措。

数秒后，怵意倒没了大半，或许那一丢丢酒精壮了胆，或许依旧源自满怀歉疚，更多的是因为几天以来的思念，娄迩又主动朝他迈进一步，填补她刚刚出来的那一步距离，先开口，问：“来多久了？”

季新成淡淡道：“没多久。”

娄迩沉默住。

她想要的重新谈一次的机会，毫无防备地摆在她面前了。然，时隔一个星期，她仍组织不出最满意的语言。因为无论她再怎么讲，伤人是注定的结果。

反反复复越是斟酌，娄迩的脑子越乱，加上头疼，她最后索性想到什么补充什么：“我很对不起，我那时候不应该心软。我的本意并不希望你在我这里越陷越深，我每天都在挣扎，可每天都拉你越走越黑，我连更多补偿你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了。”

“你也早看出来了，我姐夫待葭葭并没有表面上关心，就是因为这样，我如果还不守着葭葭，葭葭身边就一个真正疼爱她的人都没有。不管我姐夫是不是真心出于对葭葭的考虑才要突然回美国，我都没办法阻止。”

“你没办法阻止，问没问过我有没有办法？”季新成兜满冷笑，“这么着急把手续都办了各种脱手，是多看不起我？认定我没有能力留下你？两年前你遇到事什么也不告诉我自己下完决定直接甩我，现在你还是自己做决定从不找我商量。我到底算什么？”

娄迩的重点落在他前头的话：“你有办法？”

“你以为我这个星期都在干什么？任凭你姐夫想牵着你鼻子走就牵着你鼻子走？任凭你说分手就分手？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再像两年前轻易放手。”季新成亦靠近她，将两人最后剩的那点间隙抹掉，吐字都发狠一般地咬牙，“你休想再单方面结束我们的关系。”

由于他没回答是什么办法，娄迩只想到一种可能：“你不要跟着我走，我说过我不希望你为我——”

季新成截断她的猜测：“不用走，你和你外甥女暂时都可以不用走。”

“那是……”娄迩困惑，忽然想起康靖安早上提及推迟回美国的时间，所以和季新成有关？可听康靖安的意思，分明不是什么大问题。

季新成依旧不给她解答，卖关子地问：“你只需要回答我，刨开你外甥女的因素，你心里究竟想不想留下来继续和我在一起？”

灯光在他的眼睫裁剪出温柔的影子，很难叫人辜负他眼底的期待，娄迩非常不想违心地撒谎。

然而……

她深深看进他漆黑的眸子，两片嘴唇轻轻颤动，间隔了可能数十秒，出声：“我……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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