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者诸侯7(1 / 2)

深夜, 皇宫西园, 一处偏殿之中。

皇帝、太子和皇贵妃,甚至是小透明二皇子, 此时全都被关在这里。

此时的他们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光鲜亮丽,反而灰头土脸,鬓发凌乱,身上也只随便套着晚间匆忙出门的单薄寝衣, 看上去狼狈极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薛海自殿外走了进来,鲜血滴答自他刀锋上滴落, 还有不少血滴喷溅在他漆黑的玄甲和冰冷的脸侧。他眸中未散的杀气如幽雾升腾, 整个人看上去直如地狱之中追魂索命的鬼神。

他的到来带来了一股凉风,只着单薄寝衣的几人在冷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皇帝原本因为恐惧而晕乎乎的头脑,也总算在冷风中清醒过来, 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疯狂运转。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眼睁睁目睹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屠杀。面前这个男人大摇大摆用皇帝的名义将一众皇室宗亲哄骗入宫, 之后便二话不说将之杀了个精光。真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可怜那些被哄骗而来的宗室子弟, 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后几人就被关到了这里。

联想到突然到来的北焰军,明显掌握了北焰军大权的五皇子,还有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皇帝乱糟糟的思绪总算是被捋成了一条线。一个答案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五皇子姜弘想要趁机篡位

薛海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皇帝脑补了多少,他慢条斯理走过去,一寸寸抽出了手中长刀,雪亮的刀锋反射出凛凛寒光,照在他冰冷的双眸里。这让殿中几人愈发惴惴不安。

他居高临下, 目光肆无忌惮在几人身上扫动,像是随时准备捕猎的猛兽,下一刻就会露出爪牙。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思路一打开,皇帝倒也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他眉关紧锁,昂然从地上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逼视而出,难得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如此肆无忌惮屠杀宗室,便是姜弘也保不住你”

他口中的姜弘正是五皇子的本名。

尽管此前薛海的疯狂行径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冷静下来皇帝心中却是大定。他绝不相信面前这疑似五皇子属下的青年,真的敢弑杀君父之前的行为多半是为了恐吓自己,逼迫自己就范,甚至让位于五皇子。

他正准备试探性提出条件,神色突然一悸。

面前的青年已经彻底抽出了长刀。

长刀出鞘。一瞬间寒气四溢,黑亮的刀身之上,凝固的鲜血形成一道道褐色纹路。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就在几人鼻尖飘荡,生生吓得皇帝刚刚鼓起的胆魄又一次被震散。他倒退几步,重新跌坐在地。

薛海这才冷笑一声,黑沉沉的目光扫视殿内诸人,终于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薛。薛家庄那个薛。”

殿中几人一脸迷茫。

或许薛家庄那样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区区一些无知愚民的性命,本就不值得几位大人物放在心上。

“皇贵妃莫非不记得了那个只因你随口一句斩草除根,便覆灭在北焰军屠刀之下的小山村”

这样明显的提示让皇贵妃终于变了脸色,她的脸“唰”一下雪白,那双潋滟生辉的眸子里波澜起伏,只余惊恐“你怎么知道的贺英他”

“他已经死了。被我杀的。”回应她的是青年平静近乎残酷的声音,“其他那些帮凶,也全都死了。”

“还有你们,也都该死。”

无论是暗中假传圣旨,命令贺英杀人灭口的皇贵妃;还是三番两次在皇贵妃面前抱怨,引动皇贵妃的杀心,自己却心安理得躺嬴的三皇子;抑或是起初虽不明真相,但得知皇贵妃所为,还一心为其遮掩的皇帝甚至于,只是随口挑拨离间几句,却激起了三皇子心中深埋的恶念,间接导致了一切发生的二皇子在薛海看来,都是罪有应得

听他一字一句犹如审判般的宣言,殿中几人情不自禁冷汗连连,身体下意识向后缩去。而冰冷的刀光已然在视线中绽放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之前站出来的皇帝。

刀光一闪即逝。

“不”下一刻,女子的惨叫声在殿内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刀尖之前的皇贵妃软软倒在地上。她双目中还残留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死死凝望向身后,“陛下”

皇帝没有回应,无动于衷别过头去,任由地上的女子失去呼吸。这一刻的他显出前所未有的冷酷。

两名皇子齐刷刷不可置信看向他。

这些年来皇帝对皇贵妃的宠爱天下皆知,就连对方私下调动北焰军他都一笑而过,不想生死之间终见真章。

这份冷酷让他们也不由齿寒。

一旁注视着一切发生的薛海,却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一般,愉悦地笑出了声。他甚至有些不满,皇贵妃的死似乎太过轻松愉快了。

“够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想必这足以平息你心中的怒气了吧。”等薛海收回笑容,皇帝这才重新站起身,脸色严肃,“如果你想要用这种手段逼朕就范”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这是五皇子逼宫夺位的前奏,试图讨价还价。

直到又一抹血光在殿内亮起。

不一会儿,殿中响起皇帝歇斯底里的喊声,夹杂着莫大的恐慌。

“姜弘呢那个逆子在哪里我要见姜弘啊”

“你你不敢的别过来杀兄弑父,天理不容莫非你想让他受尽天下人唾骂乱臣贼子”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殿内宁静一片,尸体与鲜血混杂在一起。一身玄甲的青年静静站在血泊之中,脸色无悲无喜。

那个被大火点燃的深夜在他记忆容易晃而过,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似乎有什么无形的负担从肩头卸下。

然而,不久之前那些被他诓骗进宫,满怀不甘死去之人,临死前充满怨恨的面孔又好像在眼前一一闪现,薛海刚刚轻松的脊背又沉重了几分。

他握紧手中长刀,视线扫过殿中的尸体,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你们的存在本就是对殿下最大的阻碍。”

这世上总有一些以血脉论高低贵贱的庸碌蠢才,和高举这类旗帜以达成自身不可告人目的的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