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监看着两人又入了内室,想到方才在窗边等待时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欲哭无泪。
蒲若斐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只雕花匣子。
“公公久等了。”
宫监一副苦相:“奴回去晚了,定要受到姑姑的责罚。”
蒲若斐安抚他:“带累公公了,稍晚些我自去向陛下说明原由,公公且安心。”
侯府世女都屈尊做小了,他还能抱怨什么呢。
宫监抱着匣子,忐忑的走了。
今天发榜取士,是大事。吴太后没有留苏容婳太久,坐了一顿饭时,就催她去处理政事了。
天黑下来,才有宫监点着灯笼将蜜蜡送来。
八宝盒内铺着软垫,晶莹澄黄的蜜蜡手串静静躺在里面。
吴太后捏起一颗珠子,整串蜜蜡被捏起来。他手一滑,手串掉落在盒里。
他居在深宫,但也听闻过淮阴侯随帝北征,大肆抢掠了不少珍宝,当时哀声载道,言官也写了无数折子弹劾他。
只是当年淮阴侯战功赫赫,他的母亲老太君又是自己的堂姑,先帝爱屋及乌,自然是替他把这场风波给压下去了。
但沾血的史实不会因言臣的刀笔和帝王的心思,而洗白它的肮脏。
也不会被人遗忘。
珠子的真假他一眼就瞧出来了,又何需像个丑角般敷上脂粉去掩饰。自己把玩多年,蒲家那姑娘不会不知,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胆子鱼目混珠,也有胆子,去招惹容婳。
吴太后弹了弹指尖。
□□弹到盒中,随着蜜蜡一同被锁去了天日。
草原上燃起了几十堆篝火,是夜和风温柔,群星璀璨。
男男女女、天乾地坤,穿上节日时的盛装,戴上圆顶立檐帽。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唱着舒逸的长调,在星空下载歌载舞。
大汗与大乾来的特使谈妥南下的日子和其他接应事宜,他们的天灾就要结束了。受冻挨饿的艰苦一去不复还了,他们将迎来南方肥沃的土地,盈屋的金银,如花的地坤。
阿塔其设宴帐外木台上,笑指着空地上漠北天乾的摔跤给周廉看。
几对天乾赤着胳膊,在草地上角逐,互相试探,褐色的肌肤发力时鼓起,暴起青筋。
这方使了个虚招式,那方不上当,拦腰扑过去,被躲开扑了个空。那人顺势抱起他的腿,将他摔到地上。
台上叫好声震耳,阿塔其摸着腮边的大胡子哈哈大笑。
乌云其木格饮多了马奶酒,心有些跃然,接着酒里摇摆站起。
“给我打起鼓来!”
她拽掉自己头上水獭皮红樱帽,大红斗篷委地,接着她的团花缎吊面皮袍也脱开身子。
乌云其木格的头发梳的很光,只有额上匝了一圈水红抹额,同色的丝缕与四五根小辫儿垂在脑后。
身上的湛蓝长裙紧绷,完美勾勒出她丰满的胸脯和挺翘的后臀。
乌云其木格忽视直了眼的大乾使节,在木台上用着长靴的足尖点地,手鼓随即轻快的响起来。
二弦马头琴悠扬。
她如水,舒着长臂,脚步后错,肩头在空中划出优美曲线,脚步前行,柔软的腰身后倾。
乌云其木格眉间抹额上吊着的璎珞,跟着拍打她小巧玲珑的鼻梁。
二弦马头琴忽而顿挫。
她如火,踩着整齐的鼓点,肩头前倾后仰的抖动着,身影转折好似一团跳跃燃烧的火焰。乌云其木格跳下台子,加入篝火旁的人们,与他们一起,唱着,跳着。
周廉等大乾人哪里见过这等豪放的地坤女子,不住交口称赞。
两名隐在暗处的大乾人面露邪笑,交换了赤.裸裸的眼神。
好巧不巧的装入乌云其木格的眼中,她不屑,想着待会可要向他们的顶头上司,大乾正使周廉好好告一状。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落在号称铁面正使的人手中,出了漠北地界,也好好被扒一层皮!
对了,还要跟阿布说。等大乾人走了,阿布还会像之前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
这眼神,真像秃鹰眼巴巴的看着肥羊呢。
不过,她可不是待宰的羊羔。
夜渐深了,歌舞还未停歇。
大乾使节寅时就要赶路,都纷纷入帐睡了。
乌云其木格的嬷嬷守在公主帐中,直不见她回帐。
嬷嬷在乌云赴宴前,曾叮嘱让她早点回来,莫要贪杯。公主一向最听她的话了,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现在还不见她影子。
嬷嬷被帐外歌声搅得心烦,就出帐去寻。
可外头全是衣饰华丽的人,嬷嬷见了几个身姿像公主的姑娘,扳过人家身子才道不是。
还好她年老望重,倒没人去责她。
反倒有人好心提醒,公主被几个大乾人带去谢周正使了,嬷嬷可以去大乾使节的营帐中寻一寻。
嬷嬷一想,自己早先的确拜托公主去催正使定下南下的日子,在使节出发的前一晚,公主谢人家也是应该的。
公主这几日,说是瞧不上漠北人的粗野,格外缠着秀美的大乾使节。
于是她就走到了一顶使节帐前,帐外守着两名大乾的士兵,说什么也不让她靠近,问起公主的去向也推说不知。
这时,帐内隐隐约约传出女子的呻.吟和喘息声,年轻的士兵脸有些红。
毫无疑问,帐里是旖旎的,是春光明媚的。
嬷嬷经过人事,这下连忙避开了,她想,可不能扰了人家的好事。
她蹒跚地就向别处去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凑v文的三更,这几日决定先不更了,等下周三入v三更合一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当日会有大瓜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