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知的,蒲若斐命下人把好口风,谁都不许在侯爷和蒲老太君面前漏出一句话。
自己太稚嫩,而李洪精于世道,难不成是她看出了什么,故意在挑衅自己
蒲若斐眸子冷下来,双手交插,死死扣住扳指:“公公这话什么意思,若斐来寻家兄,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不对……”
“家兄犯了大乾的哪条例律”
这回轮到李洪愣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满面笑道:“五公子自然是没有犯律。”
“人在哪”蒲若斐站起,不可耐道:“我带他回府。”
李洪吩咐道:“来人,把五公子请出来。”
蒲若斐不知为何,越等越急,竟是一刻也停留不得,就跟着去人一起去了。
李洪想了想,也悠悠跟上去。
要去的地方不是在阳光能射入的屋子里,西厂的人径直穿过两层堂屋,在前面走着,也不管身后的世女。
来到花园中,那人停下:“西厂机密,外人不可踏入。世女稍等,五公子马上就来了。”
蒲若斐是不愿,冷对:“家兄能去,为何我去不成”
那人一笑,还向前走,自有不知从何处走出的力士把蒲若斐拦住。
日光暖融融,斜斜照在蒲若斐额头和肩上。蒲若斐是冰火两重天,白皮子被晒着,心是一直坠着坠着。
这没由来的心寒,难不成是这地的冤魂太多,不容易见到阳气干净的人,就缠绕着她的周身不散,魂身上的阴气直接入心。
蒲若斐胡思乱想着,假山那头被扶持出一名好似没了骨头的男子,他的脚根本没有踩地,是软绵绵拖着的。
“五哥!”蒲若斐失了态,奔过去俯身抱住五公子的肩头,去按住他的人中。
五公子的气息十分微弱,像一条躺在干涸河床里的鱼,奄奄一息,喷在蒲若斐指上的鼻息近乎于无。
蒲若斐去扶的手感粗糙,意识到了不对劲,五哥身上是一套还带褶子的新衣,紧紧绷在他身上,不合身,料子是粗布,不合身份。
“为什么给他换了衣服!你们把人怎么了,简直是无法无天!”蒲若斐抱住人,对着眼前的几位一品大员怒吼:“我要告知陛下,你们草菅人命,不顾人的性命!野蛮,野蛮。”
指挥使、千户们面面相觑,捉拿拷问蒲五公子本就是陛下的旨意,在拷打时失手将人打死也是常事。这在西厂见惯了的事,在这位看似柔顺的世女眼中就行不通了。
“是我不好……”
“五哥,五哥,你说什么”蒲若斐耳朵紧紧贴近五公子干裂的嘴唇。
不料,五公子搭在蒲若斐手背上的手,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像是放下了心,像是有可以托付的人了就不必再强撑,重重的坠了下去。
蒲若斐抬头,看着五公子发白的五官,无力的手掌,和围了她们一圈人的脸。
她疑惑,她不敢相信。
同父的兄弟在眼前逝世,从此阴阳两隔。前几日他尚鲜活着与自己走马射箭,这一刻,就同萎落的花瓣,凋零了。
蒲若斐的心掉进了寒冬的冰窖里,一晃神都有些跪不住。
身后一双手有力的扶住她,是李洪,道:“世女,节哀顺变。”
蒲若斐重新按上五公子的人中,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热传来。
就连蒲若斐自己身上的热度,都传不给他了。
“御医马上就来了。”
人们去叫马车驮尸,还商量着通知侯府。
来了又有什么用处呢,蒲若斐将人轻轻摊在地上,然后抽开他腰间的布带,掀开这一层黑袍,里面血迹斑斑的红白中衣刺痛了她的双眼。蒲若斐到此罢休,停手不再去追看五公子血痕纵横的身子。
若不是因为自己,五哥也不会英年早逝,连子息都没有留下。
蒲若斐跪在死者身旁,低头浸在哀思里。
李洪有意揽罪,细细的嗓音颤颤带着哭:“咱家教属不力,平白折了五公子这个活生生的人,世女一定要保重好身子,等咱家惩处完那些兔崽子,就入宫向陛下请罪。”
“你请什么罪”
蒲若斐还是跪地,双手握成拳撑着身侧的软泥,落魄低沉道:“该入宫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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