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许。”
陛下的声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断续的轻哼出鼻腔。
无意识的呢喃是人潜意识的反应,这深藏由心底而生的答案更勾起蒲若斐的不舍。她盘腿坐在床头, 苏容婳的鼻息微弱的扑在她睡袍下光裸的腿上。
即便在初夏,沐浴后的身子总是泛着凉的,这一点点热气若隐若无的聚在还是敏感的大腿上,看着靠在方帛枕熟睡的人儿, 蒲若斐不止那一点,整个身子都滚过一阵酥痒。
许久不问情.欲、不尝,年轻的身子即便已熊熊燃烧, 竭力灼烫过,但值此刻,良辰清宵, 心仪的佳人在侧,自然还是难以矜持。
蒲若斐以肘撑床,不禁俯下肩头,欲吻上似雪肌肤中那一抹最娇艳牡丹。
“轻衣。”
那抹娇红微微抿了抿,在舌尖上, 复又轻吟:“几时了”
她僵硬停住, 悬在苏容婳额上方, 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与她近在咫尺,却又像远隔天涯。
蒲若斐没有见过几回沉梦中苏容婳的睡颜,两人共赴巫山后,她常常总是更觉疲累, 先一步入睡。常年的高强度压力使苏容婳浅眠易醒,可蒲若斐从未见过她真正累极的模样,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房.事上。
两人俱疲,真有些倦时,苏容婳歇息几瞬便能重新缠上她,次次在上风,居于人下时甚少。
蒲若斐再一次怀疑起枕边人的品阶,在她的认识中,还从未听说过超品之上还有人在。
她不是食髓知味的人,向来不肯主动,若苏容婳也无意,那两人就不得尽兴,寥寥草草,只为单纯熄灭冒在心头一时的邪火。
那么,这般好精力的地坤,会忍受与天乾一月寥寥无几的相会吗,不如意时又该如何。
蒲若斐默默撤回身子,平心凝神,思量许久,她下床在屏风外捡起了洒一地的衣衫。
还是有许多话想要对陛下说,还有许多疑惑想要向陛下求索,还有许多心事想要向陛下倾诉。
可是登漏的箭刻逐渐浮上顶端,她们荒唐了太久,痴缠了太久,不能再耽搁。
蒲若斐本无心去征战、去杀伐,可是为了陛下的夙愿,她甘心浮沉在这纷扰的尘世。
即便,听到那个名字后,她有些心灰意冷了。
束好玉带,蒲若斐将睡袍叠好放于床的另一边,看了埋在锦被里的人最后一眼,放下厚重的床幔。
密道的另一头文琦一夜未睡,软甲、胡袍、短剑……一样不缺的摆在几条檀木宽凳上。
烛光有些暗,映得沉重的家具光泽也黯淡。小婢子们打了许多哈欠熬过去后,也开始精神起来。
文琦亲自捏着银签,一座一座烛台的去挑火信子。
在这时,书橱被推开了。
见蒲若斐回府,文琦登时给她穿戴起来,战时的衣袍不累赘,文琦就把每道该压折的褶子压平,每道线头下的绒毛都被她挑尽。
“奴婢不能跟着去,您自个儿知些冷暖,可不能惯着跟着去的天乾。衣裳包袱奴婢都收拾好了,让蒲德照料着。”文琦手探入她的软甲里,理着暗色的领子,絮叨:“沙场上真刀实枪还好,冷箭是最害人的,主子您可不能站在前头,万一冷不丁一支箭过来——”
蒲若斐不经意道:“射中我,那又如何”
文琦白了她一眼,手中狠狠拽着领子提起来:“奴婢还有什么指望真有那么一天,您恐怕就得去见汤君成了!”
然后她又自己呸呸起来:“奴婢这是说的什么话!主子洪福齐天,有什么灾祸躲不了的。”
“我要是不在了,就送你一座庄子,地契我都写好了,今后不论嫁人生子,你也有几百两银子的进项依靠。”蒲若斐显然为她考虑过后路:“到时我再嘱托几个朝中的朋友照顾你,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抢你的地了。”
领子上的手没动作了,而后文琦淡淡道:
“主子说笑了,奴婢伺候您这么久,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求娶了。”她道:“奴婢的心,早就沉寂了。”</p>
还有指头长短的红烛流泪积在烛盘里,突的爆了个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