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血肉之躯的被屠杀,难道就是为了换回这样一个结果吗。
蒲若斐忍了几忍,才没有取出腰间匕首,去大义灭亲。
她为父侯羞耻,来年也无颜去见地府里为国献身的士兵。
大风挂开了帘子,夹着雨滴一起扑进来。
蒲若斐胳膊有些凉飕飕的,不止是她无袖的胳膊如此,凄凉的冷风从她宽敞的袍袖下钻入,从她硬质的圆领口渗入,从她身体的每一个发孔,硬生生的侵入,寒了犹存热血的一颗心。
“见父不救,这不是为人子女的本分。”蒲四维仍坐着,强调道:“对长不尊,也是大不敬,为父平日怎么教你的。”
长尊幼卑,不可违逆,这是他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蒲若斐心凉透了,道:“你带军投降时齐军还没越过临淄城,你可为我考虑过几分你不再是我的父亲,我不会再认你的。”
这几句话讲得是轻轻柔柔的,可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刀断绝父女关系,永无瓜葛,再不相认。
“逆女!”蒲四维拍案而起,横眉怒目,他骂道:“本侯白养了你。”
“侯爷,贤侄女,”齐王戏也看够了,这时出来打圆场:“大家大可不必闹得这么僵,弃昏君,投明主,是正道,贤侄女太年轻,性子是太拗了,哪里懂这些人情世故呢,侯爷多教教她。”
蒲四维怒气未消,张口就道:“她那里是不懂,她是舍不下宫里的那位!为了个地坤如此折腰,都迷的丢了魂,还哪里是我蒲四维的种,真没出息。”
蒲若斐当然不许他误解苏容婳,反驳道:“我与陛下——”
“不就是个地坤嘛,”齐王笑眯眯的打断她:“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正好侯爷,本王瞧贤侄女也到了年纪,该好好说门亲事,给侯府传宗接代了,侯爷心里就没考虑过人”
蒲四维道:“这小崽子与女帝私相授受,时不时去宫里游乐一场,本侯却是不敢给她安排人,连通房的也没有。”
听着他人堂堂的讨论自己的房.事,任蒲若斐心境再如何平稳,这时都无法把控住自己。
偏偏这时齐王还道:“本王那侄女甚不检点,什么御林军统领,新科状元,甚至路边卖膏药的,她瞧人精壮,必定也要掠来一尝滋味的。一个地坤,倒把天乾当做侍姬了,真是无法无天。”
蒲若斐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后槽牙都咬出了动静,是时候,让齐王闭嘴了。
“参见侯爷、世女。”
有人从屏风后无声无息的挪了出来,像是发现了蒲若斐的意图似的,专门飘在她的身边停住。
一击不胜,将再无机会,还好匕首没有取出,否则想掩饰都难,蒲若斐握住双手,迫使自己停下来。
没想到,齐营里还有轻功高手。
“叔文,你出来的正好,本王想请你保个媒。”
“有这等喜事大王尽管讲,叔文也想沾沾喜气。”
这人说话的口音有些耳熟,蒲若斐盯着他平平无奇的黄脸,回想了半日,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个人的口中听到过。
她的思绪反倒飘到别的事务上面了,云缠雾绕的道家名山,她的挂名师父,太虚观里香喷喷的素菜,树下与她对弈的那个人。
蒲若斐想了那么多,愣是没记起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齐王道:“本王想给小女夭夭和世女做桩婚事,侯爷也在,正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都有了。”
那人笑:“这是桩天赐的姻缘,一点都不许它有一点差池,田某怎么能不去助把力呢。”
联姻是最好的拉拢方式,也是臣下对君主最好的表忠心。
蒲四维心中生喜,连忙谢道:“多谢大王,大王日理万机,还为小女的婚事操心,蒲某肝脑涂地也不足为辞。”
蒲若斐道:“侯爷怕是错了,我已经不认你这个父亲,我的母亲也因为你早就去了,现在是从那里生出来的父母之命”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也有提到过,临淄城快破时,叛军有人传令,田将军如何如何,也是他,就是田伯生,改名换姓来到齐王身边
另外,作者菌要出去玩,所以本周周末和周一可能无法更文了,五一后三天加更
望周知……
收拾行李,今天不更,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