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明快的歌声飞了一路, 也不怕有强盗响马闻声而动, 但凡走马入了京畿, 顺天府的缉盗衙门也格外留神, 层层盘查后才许放过,她们路上相安无事。
混沌了多日,超品的体质虽不会使蒲若斐饥饿难耐, 但她也着实倦得紧, 便瞑目静坐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座下的马车一震,缓缓停了下来。
连带骨笛声也悄然听不见了,同车的小姑娘放下摆弄了一路的绣棚,裙角翻飞敏捷的先跳下了马车。
不一会她又回来了, 帘子被挑开外面是她的笑脸:“小姐下车吧,我们到驿馆了,前面二十里就是乾京。”
下车第一眼望见的, 是满目的烟霞,腾腾大块的烟云与绚烂的晚霞相互掩映着,交错间亮射出金色的光芒, 盈满了半边天。
山间少人行,和风送来泥土和草木的清新。蒲若斐为之精神一振,车前便是修葺在山顶之上的驿馆。说是驿馆,其实只是几幢小小的院子,挂着官牌子迎北来的客人。
寻常的客商, 北域的使节,走到此地通常会快马加鞭,赶在闭城前入京。驿馆常年少客,门脸前也冷冷清清。
他们的到来,给孤零零的驿馆添了几分烟火气,异域风情的欢声笑语里,就连落霞前归巢的孤鸟也活泼了起来,徘徊啼鸣在侧。
“姑娘,你跟我进去,房间吃食都给你备好啦。”
蒲若斐道:“其他倒不打紧,妥静殿下在哪里”
小姑娘不肯与她说,卖着关子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殿下先去休憩了,姑娘,你现在就想见她吗”说罢,她瞪大星星眼,一脸期待的望着蒲若斐,满心欢喜的等着回答。
蒲若斐年岁不大,但也算是见识过风风雨雨,怎么可能会上当,真如了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的愿。她轻轻笑了笑,风轻云淡道:“那也好。”
嗓音也温温柔柔的,没有怒意,没有质疑,令人愉悦。
小姑娘的惊讶全写在了脸上,忽的又对着蒲若斐的笑有些羞涩,像被春风吹拂了一般,背着手低着头,满脸通红,一言不发地走在了前面。
找着了地,又不敢对上蒲若斐的眼睛,用手一指就急匆匆的跑开了。
驿馆备下的屋子不大,很是简陋,一桌一床一屏风便是全部。与隔壁屋子相间开的墙面坑坑洼洼的,蒲若斐凑近了抚摩才知道,这墙哪里是石头砖瓦堆砌起来的,分明是白漆刷就的一层薄薄的蔑席。
对面人的动静不大,她这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书卷声、习字声,就连舒缓的呼吸,都分毫不差的传入蒲若斐耳中。
这位邻居一举一动,斯文优雅,脚步声中也透着轻柔。很快,这份和气就被叫嚷打破,前堂吵吵闹闹,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没人敢来驿站前撒泼,响马更不会在天子脚下闹事,如此肆无忌惮的便只有一种可能。
蒲若斐疑心是官府的人来搜,便出门,拉住一粗衣驿吏,问道:“敢问小哥,这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吵嚷。”
“还能有什么事,官府的人来搜查,说是淮阴侯世女叛国,潜入京畿意图不轨,要来抓她归案呢!”
蒲若斐闻言眉头紧锁,不知是敌是友,心道不妙。
粗衣驿吏接着耸了耸肩,轻蔑道:“看来这渤海使团里真是藏了奸人了,否则哪有不让官家查人的道理。”
“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些人是渤海的使节,若是轻易就让开容这帮粗人为所欲为,他们一国的脸面往哪里放回国又该如何交代”
驿吏一个村夫,没有见过大场面。见说的义正言辞,又关乎国.家体面,这便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文绉绉的硬夸道:“客人真知灼见,我辈不及。”
蒲若斐道:“你去前头也拦一拦,这里头住的是哪般尊贵的人物,想来你也知道,万一——”
她停住了,故意吊着人的胃口,就是不把后面荣华富贵的字眼说出来。
“多谢客人指点,小的明白了,”驿吏心领神会,也想去巴结巴结使团,想一步升天:“您放心,小的这就去!”
打发走了驿吏,蒲若斐反身回到房间,静观事变。
不料搜查声越来越大,渐渐的摸到了后院,使团和驿吏没有拦住官府的人。
“陛下有旨,一间屋子、一个人都不要放过!抓到叛国贼升三级,赏万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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