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旧恨(四)(2 / 2)

世女的燃情岁月 步澹 5943 字 2个月前

显然,面对乌云的寻事生非,再好性子的人也受不住。明湘的怒火快要溢出来了:“胡闹,你想要我怎么样。”

乌云将双手抱在胸前,肩膀无辜的一耸:“很好办,你亲手杀了她,我就相信你。”

蒲若斐想,当日她发善心接济了方琉、拯救了乌云,可真算是救了一对中山狼。

考验明湘、激怒陛下、挑拨妥静,简直要将她吃得连渣都不剩。

“你要想好了,杀了她,大乾皇帝不会饶你,渤海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若只是想看我的心,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

“她死后我把消息封锁,父汗因我而身亡,就拿她的人头祭父汗在天之灵,然后将头颅泡在最冰冷的河里,等时机到了我再用她离间大乾与渤海。你瞧这样可好”

明湘冷冷道:“你在父汗面前发誓,以他的名义保证,今后无论何事都以我为主,否则他在天也不会安稳!”

乌云稍一迟疑,上前几步跪在地上,低着头以漠北话与官话重复祈祷了两遍誓言。漠北话她说得快,很像舌头不断向外吐东西。

这时蒲若斐才注意到,在这顶大帐的深处还悬挂着一幅等身长的布质画像,在香案后受供奉。许是隔着远,她看不清上面的人,不过猜也能猜出那是漠北已故的大汗,乌云的父亲。

“好了,我都答应你了。”乌云爬起来说。

明湘道:“让她先给父汗跪几日,等图布新的利刃磨好,我们再取她性命。否则今日事情闹得那么大,蒲德那里一定会来问,你就称她在父汗灵前反省,等她死后就是我们已经放她去渤海了。”

乌云抚掌夸道:“好,不愧是可敦。我去应付蒲德,你来杀她。”

明湘道:“自当效命。”

两人狼狈为奸,为了各自摆不到明面的利益勾结在一起,转眼间就把害人的事安排妥当了。

若蒲若斐毒力未消,此刻自然就是她们二人案板上的肉,现在与她们虚与委蛇,也不好太过镇定,便道:“你们能有今日,全凭我赠予的家产土地,今日却这般算计我,真是心肠歹毒。”

“没有大乾皇帝杀我父汗,你怎么会有这个下场,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作恶多端。”

蒲若斐嗤笑一声:“你的话说得漂亮,不是你们南下夺粮,率兵攻打边关,阿克奇也不至于死。”

乌云脸胀得通红,转身取下挂在帐篷上的宝刀,用刀刃威胁她:“你敢对父汗不敬,信不信我立马就杀了你!”

“大汗是不相信我了吗,”明湘及时出声,将处在暴怒边缘的乌云拉了回来:“方才我们已说好,淮阴侯世女要留给我解决。”

“哼!”

乌云不平地扔下刀:“该叫人拿马粪堵上她的嘴!”

“大汗,父汗神像在前,不可这样。”

蒲若斐对明湘道:“你对我无情我早该知道,可我不知道,你竟然连心都没了。”

明湘没有理她,半扶半拉着在气头上的乌云走了。

蒲若斐自己留在这个完全黑暗的帐子里,等人走后盘腿坐在地上,没人给她送饭,也不知具体过了多少时辰,只觉得冷了又热,最后又十分寒冷起来。

虽然有逃生的把握,但失望是在所难免的。乌云毕竟只是有几面之缘的过客,但明湘于她是世上仅存的母族至亲,是她幼时的玩伴,是她不惜与陛下生出间隙也要救的人。结果这个人却用着自己的赠予,还拿自己当做换权力的筹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将自己卖了。

这所作所为,让蒲若斐想起了先帝刚驾崩时,她不慎与陛下有了纠缠。明府见她无用,便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在她于侯府战战兢兢过日时,也从不过问,仿佛那时带她入侯府这个火坑的人,不是他们。

如果没有陛下的暗中帮助,她一无根基二无外援,还不知道今日是何境地。

蒲若斐估算着大概是到了第二天的夜晚,她不饿,只是怕吕伯生为了救她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帐帘被掀开了,外面没有光亮透进来,只进来了一阵寒风。

听来人的脚步不像是吕伯生,空气中还若有若无的掺着一股香气,是大乾贵女惯爱的檀香粉末气。

香气浓了,蒲若斐警觉地抬起头,有一个包袱砸在了她面前,里面有热烘烘的奶饼香,像是今晚刚拿出炉子的。

“明三小姐是来解决我的吗”

明湘抽出了一把散着寒气的匕首,不言不语,倒是屈膝用刀面在她下颚擦了下,像是威胁似的,然后划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

蒲若斐提着包袱站起来,跟着她的背影,绕了许多弯道,听了许多帐子里如雷的鼾声,一直走出了营地,爬到了相邻的一处高地上。

高地上有一匹马,被拴在一块尖角石头上。苍穹上,星罗棋布,在坡地下看,马头上像是顶了一幕或大或小的夜明珠。

两人无声的走到马旁边,这时候星空低垂,仿佛伸手就可摘到。从高地上俯看,营地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盏马灯,照出寂寞的星火。

风有些大,蒲若斐见明湘打了个哆嗦,便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明湘道:“你怎么管这么多,今晚你就走,叫上那个一直在扮婢子的天乾,别让他再祸害营地里的地坤。”

“原来你早就发现吕伯生了。”

“是他禁不住诱惑。说来可笑,他引诱了四五名我的婢子,若不是她们争风吃醋告到我面前,我定是发觉不到他。”明湘顿了顿,竭力使声音归于平淡:“你们主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快点走,别让我看着生厌。”

她的声音很低,仿佛是说给天上的星星听的。

“乌云喜怒无常,你在她身边就像陪一只老虎。跟我去渤海吧,妥静礼贤下士,不会为难你的。”

明湘一声轻笑:“从大乾到漠北,还要再从漠北到渤海我可不是只能寄托你而生。漠北人少地寡,治理起来毫不费力——难道我会连她都不如”

两人都明白这个“她”指谁。明湘说完便去观望星空,夜风吹向她,又在她周身破开。

蒲若斐见她心有所向就不再劝说,与她道谢,她也侧身不受,就解开了绑在石头上的缰绳,心里想着这一别就永无再见之日了。

突然,明湘猛然道:“那是什么!”

蒲若斐去看坡下的营地,也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几盏微弱的光明,竟然连成了火红的一片!

营地烧成了一片火海,将四处逃生的人们都照得一清二楚——是吕伯生做的好事。

他定然是打探到了自己要被杀死,所以就放火烧粮,想要趁乱救人,可没想到自己已经脱险了。

明湘向山下跑,蒲若斐追上拉住她:“别去,去了也没用了。”雪都融化了,河面上还结着厚厚的冰,风又疾,怎么也扑不灭的。

“这是你指使的!”

明湘反身推开她,质问道:“你不是要去渤海,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就是要去渤海。”蒲若斐想着自己再多一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她想着这是明湘的心血,付诸一炬恐怕再无反身的机会,一冲动便道:“你随我去渤海,我向妥静借金银助你再招兵马,你放心。”

明湘更添悲痛,心仿佛在泣血,她道:“你忘了,我是漠北大汗的可敦,不是你的世女夫人。”

是呀,自己连帮她都没有名头,自己不是在乌云面前也说过,与她早就无瓜葛了。

蒲若斐既怅然,又只能不停道:“是我逾越,不过我没有想烧死你们,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的千言万语都是苍白的,或者说言语是最没用的东西,它解决不了事情,只能助长人的怒火和冲动。

一把利刃刺开衣服与皮肉,插到她的肩头,接着又拔了出来。

是那把刚刚解开绑她绳索的匕首。

蒲若斐捂着肩膀上的伤,摸到滑腻的血,翻烂的肉皮,伤口在剧痛中逐渐愈合,她的心却越来越沉。

明湘握着匕首,手一抖就掉到了地上,她一开口泪水就落到了嘴里:“你走吧,这回恩怨断了,你我就再也不相欠了。”

蒲若斐哆嗦着发白的嘴唇,见她义无反顾地朝着大火走去,痛得弯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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