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 他好像做梦了。

小布鲁斯坐在车后座上，正低头认真地看着学习资料，布鲁斯恍恍惚惚还没缓过神来, 倏然的,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还没有出变声期有些沙哑的声音，“明天晚半个小时来接我，”小布鲁斯对司机说。

“好的，少爷，”

布鲁斯皱了皱眉, 他想抬起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老蝙蝠现在还能保持冷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

年幼的自己依然认真地着资料，而司机也一如既往开着车, 车内安静地只有小布鲁斯翻阅纸张的声音, 布鲁斯想要去看那上面写了什么, 他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来判断现在的状况。

然而, 洁白纸张上的字母一片模糊, 歪歪扭扭看不清的字母让布鲁斯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例如, 高度近视。

布鲁斯无奈中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并没有受到威胁的紧迫感，只是心里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小布鲁斯的视角就是他的视角，而现在，他恐怕是回到了过去，只是他对过去的记忆太模糊了，所以看见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车子缓慢地行进，布鲁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车就猛然地停下，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天际，今天的天空是惨白惨白的，像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漠然而冰冷。

小布鲁斯因为并没有系安全带而朝前倾去，手里的纸张被他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而捏出了褶皱，而其他的书本却是直接哗啦啦落了下去，小布鲁斯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椅背上，“唔，”他的喉咙里逸出一声隐忍压抑的嘤咛。

电光火石间，布鲁斯忽然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了。

他父母刚去世那几年里，韦恩集团飘摇不定，哥谭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城市，犯罪率更是居高不下，这一年多他大大小小出过不少意外，毕竟哥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意外了，虽然他最后都平安无事，但是

“少爷，你没事”司机还没有说完一整句话，就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一枚子弹结束了生命。

小布鲁斯的瞳孔下意识一缩，那是受到刺激后的应激反应，他死死盯住挡风玻璃上的弹孔，那弹孔周围的玻璃碎裂的痕迹宛如蔓延开的蜘蛛网，布鲁斯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自己，心里还是会害怕的。

他们的车子刚巧被堵在了哥谭银行的门口，这是一场大张旗鼓的银行抢劫案，十分嚣张且直接，只是这个团伙本来也不是什么团结的，在离开前因为内讧才发生了枪战。

有了第一枚子弹就会有第二枚、第三枚，布鲁斯开始回忆这场意外，却发现自己也记不得什么了，他记得，他跑了出去。

外面惊慌逃窜的人不少，当然也有害怕缩在车内的人，他们祈求那些人快些离开，却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布鲁斯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果然，下一秒，小布鲁斯叩开了车门，想要推开车门出去，车门外忽然有一股力道紧紧压住了车门，似乎是不让他出去。

小布鲁斯心一紧，他不能开窗，更不敢贴近车窗去看，额上不知不觉冒出了一层薄汗，外面的枪声似乎弱了些，小布鲁斯没有注意到，可大布鲁斯却发现了。

小布鲁斯扳开了另一扇车门，只有一条小小的缝隙，可他却松了口气，小布鲁斯才从车里出来，停在银行门口的那辆小货车轰然一声发生了爆炸，距离不远的小布鲁斯理所当然遭到了波及。

在完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瞬间，小布鲁斯没有注意到，他看到了，但却没有放在心上的，在一片火光映衬下，有一片翻飞的衣角朝他奔来。

布鲁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竟然看见了泰瑞莎朝他跑来。

小小的一只豆丁肃着一张脸，她抿着唇，面无表情地踩过一辆又一辆的车顶，飞快地朝他跑来，那是泰瑞莎，是她

布鲁斯忽然惊醒了，他的动静吸引了会议上所有的股东，布鲁斯脸上的惊愕还没有完全褪去，正在进行年度工作总结的一名股东被迫戛然而止，他黑着脸看向布鲁斯，抽搐着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来，“布鲁斯，做噩梦了”

布鲁斯回过神来，他有些茫然，有些陌生地周围看了看，做噩梦他，是在做梦吗那些不是他的记忆，不是他的过去，而只是一个梦吗

可他为什么会梦见泰瑞莎呢

布鲁斯按了按眉心，难道是因为昨晚上夜巡遇见了她吗

不，不对他的确遭过那些意外，也的确受到了爆炸的波及，布鲁斯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要自己清醒一点。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布鲁斯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他记得，他醒来后是在医院，是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在他的身边。

布鲁斯蓦然想起了几天前带泰瑞莎回韦恩庄园时阿福的表现，他和泰瑞莎，比布鲁斯想象地更加熟悉

他竟然忘记问了，阿尔弗雷德是韦恩家族的管家，是抚养他长大，看着他长大的人，也是布鲁斯最信任的人，他竟然忽略了那些细微的不对劲。

布鲁斯脚步一边加快，大脑一边飞速运转起来，如果他不是做梦，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泰瑞莎，就是救了他的人吗

那之前呢之前的那些他没有出意外的意外呢背后会不会也有她的影子布鲁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哪怕他后来逮出了泰瑞莎，可泰瑞莎在他身边的时间，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长得多。

布鲁斯脚步一顿，对，他想起来了，就是在这次之后，他察觉到了泰瑞莎的存在，然后在一次设计下，他成功逮住了豆丁，在看见泰瑞莎的那一瞬间，布鲁斯就认出她了，她实在是很好认，不论是古怪的打扮，还是亚裔的脸蛋，这也是后来布鲁斯在第五大道能一眼看见泰瑞莎的原因。

别看泰瑞莎软嘟嘟的，可她嘴巴却硬到连布鲁斯都撬不开的程度，几年前是如此，事多二十年前也是这样，她总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为此，布鲁斯也时常感到挫败。

泰瑞莎什么也不说，可阿福呢

阿福为什么，什么也没告诉他

布鲁斯沉着脸扭过方向盘一个漂移将跑车停住，他下车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了韦恩家的大门。

阿尔弗雷德有多了解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呢他一看见布鲁斯的脸色就笑了，“老爷终于发现了吗”

“阿福，”布鲁斯的声音有些喑哑，“你知道什么呢”

阿尔弗雷德这时候倒无辜地摇摇头，“我可不知道，老爷指的是什么啊。”

“阿福”布鲁斯可不想这个时候被自家的老管家逗，他看了一眼楼上，“泰瑞莎呢”

“斯塔克来把她接走了吗”布鲁斯这才想起了今早上的那通电话。

“斯塔克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有事需要处理，会让肯特先生来接泰瑞莎小姐，”阿尔弗雷德摇头，“泰瑞莎小姐早上看电视看见了商场的活动说想要去参加，司机刚才才将人送过去，”

什么活动能让泰瑞莎感兴趣去参加的

那当然是，惊鸿一瞥的大胃王活动

自从饿伤过的泰瑞莎对食物更加执着了，在看见优胜者奖品是一张终身免费的金卡时，原本就跃跃欲试的泰瑞莎完全坐不住了，揪着阿尔弗雷德的衣角软糯糯地告诉他自己想去参加的请求。

什么鬼大胃王比赛

出息啊

布鲁斯听了嘴角一抽，哪怕是自制力极好的蝙蝠侠，也有一瞬间的表情管理失控，他无语地问了一句，“谁办的”

“汉堡王，”阿尔弗雷德是个合格的管家，哪怕他听见的那一瞬间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可现在依旧能面带微笑地说出汉堡王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