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在看守所的时候处于非常弱势的地位,任由人侮辱欺负。来到工地上,他作为技术权威和掌舵者,是工地上的王者,气场十分强大,所有工人在他的指挥下一丝不苟地工作,没有任何人懒散和嬉笑。
陈强看到老廖回来,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老廖讲了村民提出的要求。道:“我估计还有麻烦,那个村民是一根筋,不论怎么解释都不会听。”
王桥又提出建议:“陈总,可不可以找政府协调?”
陈强神情很是无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政府协调没有什么用。现在政府也很难,政府说的话,村民可以听也可以不听,没有什么约束力。我最怕的是开了一个头,把钱给了村民。以后沿线所有村民都照着葫芦画瓢,这事就没完没了。我们暂时放一放吧,看他怎么闹,他出什么招我们就出什么招。”
王桥道:“村民才是真正的地头蛇,能避免冲突就避免。如果他们那闹得过份了,我还是出面找镇政府解决。虽然我现在落难,凭着以前的余威,或许还管点用。”
陈强没有接受这个建议,道:“蛮哥有更大用处,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牵涉精力。”
王桥自嘲道:“我已经没有什么正事了。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帮着工地解决具体事就是最正的正事。”
“如果真闹大了,蛮哥再出面。有时打一架也好,增强凝聚力,也锻炼了队伍。”陈强又对老廖道:“等会把老张、老刘和王三几个人叫上,我们一起到镇里吃饭,给蛮哥接风。”
陈强和王桥说话时的语气与用词总让老廖感到奇怪。陈强年龄超过五十,曾经在省交通厅担任过总工,技术霸道,还坐在监狱。在工地上很有威信。但是他这种资历和王桥说话之时是发自内心尊重,并没有表演和调侃的成分。
就算王桥是政府官员,职务也肯定比不上交通厅总工,更何况还有更高级别的官员来过工地。陈总都没有如此恭敬。
老廖尽管觉得奇怪,也没有多嘴,王桥是王晓的弟弟,几个公司高层的事情很复杂,关系很微妙,说求不清楚。
工地上事情多。陈强来到工地以后,不停地有员工汇报工作。陈强总是第一时间去现场,及时、准确、简洁地下达指令。终于忙完了杂事,陈强换好衣服,带着几个骨干到镇里面吃饭。平时陈强总和大家一起在工地吃饭,为了招待王桥,他才特意安排在镇里面餐馆,
“我这人做工程有洁癖,最看不惯工地里面各种设备设施摆得乱七八糟,摆得乱七八糟说明心中无数,计划做得不好……”一行人沿着小道穿过好几个标段,陈强一边走一边给身边的技术人员指点其他工地的得失。
王桥当过城管委副主任,检查过城管委施工队的施工现场,不完全算外行。仔细听了陈强对几个标段的评价,才明白城委管施工队确实是土八路,自己当初选择与陈强合作实在是英明之举。
边走边谈,很快就来到场镇。这是一个与旧乡非常类似的偏僻小镇,时光仿佛还停留在八十年代。施工队熟门熟路地来到取名为新兴饭店的小食店,这是一个专门卖豆花和蒸菜的小店,又脏又破,但是生意兴隆,客人绝大多数都是附近工地的人。
老廖是熟客,进来以后就道:“在屋外面摆一张桌子,每人一碗豆花,一个肥肠大笼,一个排骨大笼,弄点镇里酿的高粱酒。”
老板娘热情地道:“今天我们杀了猪,有新鲜的肠旺汤,要不要。”
老廖道:“要,来一大份。”
老板娘又道:“你们几位老板还是喝点好酒,我有瓶装酒。”
老廖道:“哪个喝你的瓶装酒,我们就喝本地高梁酒,不上头。”
豆花和蒸笼都是现成的,摆在座上散发着腾腾热气,香气十分诱人。王桥骑摩托车到工地,又在工地转了一大圈,肚子早就饿扁了。他放了一块肥肠在嘴里慢慢嚼,一股奇异香味就在口腔里呯呯爆炸。
老板娘用盆子装来一斤高粱酒,在高粱酒里面放了些米饭。据说用这种办法就可以除掉高粱酒里面的杂质,在昌东喝酒的人都喜欢这样做。
老廖给每人倒了一土碗酒,然后又专门为陈强找大蒜。
陈强举碗道:“蛮哥,我们哥俩碰一个。”
王桥举碗一饮而尽,发自肺腑地道:“今天跑工地感觉很不错,在大自然里做工程,比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勾心斗角要强的多。”
陈强道:“各有各的苦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生活。长期生活在偏僻的地方,与家人无法团聚,人会变得非常糙,我老婆开玩笑说我在劳改队里气色比现在还要好一些。其实,能团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故事,老廖打架被拘过,还有王三,老婆跟人跑了。我们几个人不想胡乱混一辈子,都想把公司做好,也扬个眉吐口气。人活一口气,这口气我一直憋着,他们几个也差不多。”
大家喝着酒正在聊天,从里屋走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其中一个骂道:“陈强,你他马的,装什么逼,把我们的成本全部弄高了。听说你是贪污犯,在监狱呆过,是不是还没有呆舒服?”
(第二百八十三章)(未完待续。)